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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满山遍野的罂粟花再次盛开的时候,王秀才准备动身到太原府去参加三年一次的秋闱大比了。除去耽搁在路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动身从家里走到省城正好赶上开闱,这样他就可以省下住店的钱。
晚上王秀才到家里来和进财道别,进财早已备下了满满一桌的酒席在等着他,刘秀才也特意从家中赶来为他饯行。王秀才举起酒碗敬了进财和刘秀才各一碗,他自个儿也灌下去满满一大碗酒。几个人酒一多,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王秀才早已喝得脸红脖子粗,他这一走到了年关的时候才能赶回来,想一想家中还有双亲要伺候,到了收秋打夏的时候怕是又要麻烦进财了。王秀才对进财做了个揖说:“孙兄,我走后家里两位老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进财把满满一碗酒灌到肚子里,说:“先生尽管放心去,家里有我照应着不必牵挂!”
王秀才又抱拳对刘秀才说:“刘兄,学堂里那些娃娃就拜托你照看着了!”
刘秀才的学问并不在王秀才之下,只有他照看学堂里的娃娃,王秀才才能放下心来。他每次去赶考,学堂里的娃娃都要拜托给刘秀才,他不能因为自个儿要赶考而误人子弟。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就由刘秀才代他做教书先生,这是他俩几年前就约好的事。刘秀才双手抱拳给王秀才回了个礼说:“王弟,放心!有我在,误不了娃娃们的学业的!”
以刘秀才的天资和肚里的学问,去参加这一科的大比未必就会名落孙山。可惜他只参加了一次大比,落第之后就再也不愿去了。前几年刘秀才才成了亲,如今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就是想去省城大比,家里一时半刻也走不开。王秀才对这位同窗就这样轻易放弃仕途感到无比痛惜,他并没有村人那么多的门户之见,无论他俩谁中个举子,都是荣耀祖宗和村人的好事。要是刘秀才也能去大比,他路上也就有个伴了。王秀才痛惜地问道:“刘兄真不参加这一科的大比了?”
刘秀才淡淡地笑道:“如今清庭**朝野昏暗,我从仕之心已死。愿王弟有朝一日能居庙堂之高为天下苍生谋福,这样也不负咱哥俩同窗苦读一回。”
王秀才知道这个同窗清高的很,他嫌当今世道黑暗,不愿与官场中人同流合污。王秀才开着玩笑说:“刘兄是想要学孔圣人,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刘秀才淡然地说:“我要学陶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望王弟将来能做国之栋梁啊!”
王秀才自嘲地说:“真到了那一天,我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
到了夜深人静王秀才告别时,进财取出这两年仅存下来的三两多烟膏交到他手里说:“先生带着,路上做个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