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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零年七月二十六日,和往常一样,是个晴朗的日子。
德国国防军少尉汉斯。鲁格纳悠闲的坐在哨卡边的树荫下愉快的吃着早餐。
吃完最后一口铝制餐盘里的炒蛋,鲁格纳用一小块黑面包擦拭了盘子里煎肉肠和炒蛋的汤汁,随后把那块黑面包一口吞下了肚子。
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少尉端起地上盛放着咖啡的军用铝杯喝了一大口,随后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鲁格纳少尉拿起自己的餐具站起身来向着正聚集在哨卡另一边掩体周围的部下们走了过去。
这些德国士兵现在正三三两两懒散的靠在沙包和路障上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美味的热餐。
用石块堆砌起来的行军灶里的火焰早就已经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树脂燃烧后的清香混和着那只军用折叠烤架上咖啡壶里冒出的香浓宜人的香气和炒鸡蛋与煎肉肠的诱人味道,带给人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
已经进入了七月下旬,气候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对于那些来自于北方的德国人而言,现在的气温真的是太宜人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这种惬意的感觉几乎让他们忘却了自己还在打仗这件事。
德国士兵们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换装,脱下了那身灰色的呢大衣,开始换上笔挺精神的夏季制服。
军官们似乎比士兵更加欢迎这个命令,好像是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天天炫耀胸前的勋章了。
和法国战线上其他德军部队相比,在法国郊外的那些围城部队现在就像是在度假一样,舒适的营房,丰富的后勤补给,温暖宜人的阳光,充裕的闲暇时间,甚至每天还能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对于一支战斗队伍来说,这种奢侈到了极点的生活简直就是堕落。
部队的军官们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不希望这些剽悍勇猛的士兵由于这段舒适的生活而变得软弱颓废,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种问题发生,军官们绞尽了脑子想让士兵们忙碌起来,但是无论他们想出了什么新主意,现状却一直没有得到改变。
为了消耗部队过于旺盛的精力和保持足够的士气,司令部一开始准备用步兵锹和汗水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四个步兵师在巴黎郊外修筑了整整一圈的防御工事,战壕挖的就像龟裂的河床,阵地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交通壕和火力点,铁丝网捆扎的就像灌木丛一样茂盛。
但是五万多身强力壮的士兵加上大量的工程机械部队在两个星期里就干完了所有这一切,并且群体智慧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巴黎外围阵地现在弄的就好像是一座战场工事博物馆一般,让那些参加过上次战争堑壕战的老兵们一看到那些阵地工事就一个个全身颤抖热泪盈眶。
看到这么庞大的工事修筑工作能够如此快速的完成着实让德国指挥官们感到一丝自豪与欣慰,同时又有些犯愁,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又得开始为让那些空闲下来的士兵去找些什么事情去干这个问题而头疼了。
土地有限,再修建工事的话就可能要挖到巴黎城里头去了,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把工事再向外围扩展?这也不太可能,驻扎在外围庄园里的那些统帅部和集团军群司令部的将军们绝对不会同意这样做,没有哪个将军愿意大清早起床后推开窗户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结果视野里出现的是一地的壕沟和铁丝网以及一队扛着步兵锹傻乎乎的大兵。
围着巴黎再挖一条反坦克壕也许是个好主意,不过那些一线指挥官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的士兵们解释,为什么为了阻挡巴黎城内那三十辆可怜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毫无价值的轻型坦克就要让他们去挖一条环城运河出来。
实在不想让士兵们闲下来的指挥官们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组织步兵巡逻队外带武装演习。
让那些无聊到蹲在战壕工事里数扣子玩的士兵们组成步行巡逻队,每天的任务就是绕着巴黎的环行公路转一圈。
同时让不当班的步兵们在环城公路两旁的树林和荒野里展开野战训练,这样既可以消磨这些士兵多余的精力又可以保持并提高部队的作战能力,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巴黎城外的德军武装巡逻队突然变得比蚂蚁还多,最密集的时候,两队巡逻队相互之间的间隔才只有五十米。这已经不是在巡逻了,看上去更像是师团级别的武装环城行军训练。
而那些茂密的树林里草丛中则到处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端着步枪搞着实战演练,到处都是一片枪声炮声,虽然他们使用的都是训练弹药,但是却成功的营造出了一股实战的气氛。
这些部队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精锐,战斗经验丰富,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有几场对抗演习的激烈程度差不多已经接近了实战,在这种热情高涨的练兵活动中发生伤害事故是无法避免的,不过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在演习中死亡,总算是托了之前那些严格训练的福。
由于有了这些充分的活动,部队的士气相比于前阶段来说可以说是飞跃性的提升。
而且这些部队竟然在这些训练演习中摸索出了一套灌木林地战斗的打法,还发明出了一堆五花八门的新战术,这倒是那些提出这个建议的指挥官们之前始料未及的事情,部队战斗技能的提升让那些指挥官们着实暗爽了一把。
“热内尔中士,你这个月的薪水拿了没有。”
德埃尔中校低着头点起一根香烟,随后抬手把燃尽的火柴扔出了窗外。
“哦,拿了,长官。您怎么想起问这个。”
热内尔熟练的把着方向盘,眼睛警惕的扫视着路面和两边的树丛。
热内尔是第一次为德埃尔中校开车,原来那个司机患上了感冒,所以才临时从司令部车队里抽调了他上来。
这可真不是一件好差使,虽然在车头上插着那面显眼的白旗,而且听说前几次谈判德国人都很客气,不过没人敢保证那些德国人会一直这样客气下去,保不准在下一个转弯口就有一发德国子弹在等着钻进自己的脑袋了。
“哦,我想说的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你下个月的薪水很有可能由他们来发了。”
德埃尔中校抬手指了指前方,一个设施齐全的哨卡出现在了这两个法**人的视野里。
“看来我没有开错路,长官。”热内尔颤声说到。
“其实你随便走哪条都一样,热内尔。”
德埃尔斜眼撇了一下热内尔。
汽车继续飞速的向哨卡开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工夫,德埃尔他们已经能够清晰的认出德国人的五官来。
一些德国士兵正在飞快的跑进路边的掩体里,德埃尔清楚的看到那堆沙包上露出的大半截灰色火炮防盾,一根黑色的炮管平稳的指向自己方向,那赫然是一门恐怖的20毫米机关炮。
德埃尔中校虽然心里明白德国人不会向自己开火,但是还是感到后脊梁有些发毛,对于自己这种无装甲目标,这种速射小口径火炮无疑就是死神的化身。
“停车,热内尔。”
一个德国士兵站在路中间向着汽车打着停车的手势,德埃尔连忙命令司机停车。
“我下车过去和他们谈,你等在车上。”
德埃尔转过头对着热内尔说着,结果看到的是司机那充满恐惧的眼神。
“不用担心,我们是使者,不会有事情的。”
德埃尔安慰着司机。
“只要你待在车上,不要随便乱动。”
看到热内尔拼命的点着头,德埃尔中校不禁苦笑了一下,随后他打开车门,缓缓的下了车。
德埃尔整了整军服的下摆,从汽车仪表板上拿起了他的军帽和一面小旗。
“哎,又要重复一次了。这是第几次了,第六还是第七,算了,无论多少次自己还是讨厌这种事情。”
德埃尔摇了摇头,随后带上了军帽。
猛的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支烟扔到了地上,随后穿着锃亮皮靴的脚用力碾灭了火星,德埃尔想在对面的德国人眼里表现的从容一些,这是他在这些德国人面前保留自己尊严的唯一方式。
“我是巴黎集团军司令部的使者,我是来谈判的。”
德埃尔展开了手里那面小白旗,随后挺起胸大步的向那个德国士兵走去。
“我是法国巴黎集团军司令部的德埃尔中校,我要见这个哨卡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