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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庙会这件事,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着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好吃的吃不到嘴里,好玩的玩不到手里,无非就是看看黑压压的人头,听听乱糟糟的吆喝。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无论何时,不管白昼黑夜,想睡觉的话,歪歪头找个依靠,闭上眼睛分分钟就能找到周公他老人家,这让前世时常失眠的江雨晴很是受用,只是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过去之后,人间杂事多起来,会不会再犯病。罢了,罢了,不去多想,该来的怎么拒绝推却终究会来,不会来的八匹马也拉不到身边。
这一觉睡的深沉,江雨晴只觉浑身湿漉漉的浸透了贴身衣裳,甚至感觉得到汗珠汇集到一起像一条蛇一样在身上缓缓爬行。脑袋沉重,神志模糊,全身乏力……应该是病了。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朦胧的犬吠,不过也很快消逝了。
男人总是粗心大意的,一不小心容易生出个好歹,董氏这才把江雨晴放在里面,让江子愚睡在外侧。过完月子之后,夜夜长明的油灯也熄了,听从产婆的嘱咐,夫妻俩的房事目前还没有恢复。平稳的呼吸声,一声接着一声。
江雨晴很想喊喊爹娘,哪怕喊出来只是哇哇的哭声也好,但她像是被病魔扼住了咽喉,刚一张嘴,就变成嘶哑无力的叹息,很轻盈,很微小,很渺茫……
“他爹!”
当睡意浓浓的董氏一只手轻轻搭在江雨晴的身上,瞬间惊醒,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他爹,快起来,点灯!”
江子愚抹黑点亮了油灯,看到女儿身上明晃晃的全是汗,大手搭在在她的小脑门上,脸色猛地一变,吐出俩字来:“热病。”
一听是女儿得了热病,董氏连忙把江雨晴裹得严严实实,露一张脸在外面。江子愚拖了鞋子,去院子里弄了湿手巾回来,拧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敷在她的额头上。
热病,也叫病温,其实就是发烧,原因多是惹了风寒。《黄帝内经》记载说: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阴阳交……轻者伤身,重则丧命。小小的感冒发烧,现代社会自然不成问题,一粒高效药,屁股挨一针,严重的打个点滴,便能很快痊愈,复如往常。别说古时农家,哪怕是同为现代社会里的贫穷村落等地,小发烧照样能够夺人性命,轻视不得。
天还不亮,鸡不鸣,狗未盗,只有漫天的繁星还颗颗精神抖擞,尽管并没有人许愿,但还是不时划过几颗流星。
夫妇二人都着急,但着急也没用,郎中此时不会出诊,只能等天亮。
江雨晴本能地感知到,自己这次病得很重,发烧的度数应该不低。爹娘的谈话,她甚至都无法听得分明,只是感觉声音嗡嗡嗡地想要钻进耳朵却被堵在耳洞外,以至于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的鼓声,还让她生出一群衣不蔽体的人围着火堆笨拙跳舞的幻觉。
风暴来临,最先拔地而起的必定是根系尚未发育完全的小树,江雨晴作为婴儿的身体太过脆弱,已经被病痛摧残的没了知觉。
董氏似想起了什么,手掌重重拍在大腿上,泪水啪嗒啪嗒打落下来,说道:“昨儿个庙会上,那个算命的,诅咒咱闺女,就是他,一定是他,施了妖法!”
“别瞎喊了,一个算命的,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算个锤子的命!”
江子愚也是急了,没了往日里的沉稳,眼睛盯在女儿身上眨也不眨,叹口气说道,“要我说,就是赶会的路上,被风婆子吹到,凉着,这才生了热病。别去怪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再说了,咱江家列祖列宗保佑着,有啥妖魔鬼怪敢来作孽!”
江雨晴此刻想的正是庙会上神算子的那番话,近日遭劫难,渡过也就渡过了,渡不过便逃不了夭折的命运。可夭折这种事情,不至于这么不偏不倚落到自己头上吧,上辈子帮老爹买那么多次彩票都没这么好的运气。好不容易回炉锻造,重新做人,化茧成蝶,难道真真应了天妒英才红颜易老的谶言?
在江雨晴思绪乱飞之际,江子愚董氏夫妇情急之下已经选择了下下之策,农家治疗热病的土法子:冷水去热。
身上冒着汗,江雨晴缺如掉进了冰窟窿,裹得严严实实也怎么都暖不起来,谁知董氏三下五除二便把她剥得精光,浑身光溜溜暴露在凉气中,那感觉真叫一个透心凉,比喝了冰镇啤酒都醉人。江子愚水井里打了一盆水,董氏双手托着,把她放了进去,手掌拖着她的后脑勺。
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