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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相知多年,何雪松平素看似玩世不恭,心里却是清亮得紧。
这陈烟寒久居高处不胜寒,心早就长出硬硬的茧子,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变幻不停,那看似多情的微笑下面其实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最是凉薄无情。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厌恶杏林堂的那位董大小姐,何雪松却看到他为了她却不惜违背原则,一改谨言慎行作风,犯险封了海港,替她拿回那枚懿赐的玉佩,祈蚕节那天又甘冒奇险将她从拥挤的人群中救出——去他的鬼‘故人之女’,就不能找个更好的理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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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雪松一走,屋内除了昏睡着的冯陈氏,便剩下欲言与陈烟寒了。
陈烟寒悄悄走至欲言身后,望着她那一把乌黑如云的秀发,伫立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我姑母现在怎么样了。”
欲言小心翼翼的一边收着银针,一边道:“淤血已经放出,人也有了知觉,我今夜在这边再看一夜,明日若继续见好,则可以服些药物调理了,剩下的事情,令姑父最是拿手了。”
欲言边说,边将银针一根根收回至专门的包裹内,然后站起了身子,看了陈烟寒一眼,侧着身子微微行了一礼,人便朝外走去。
只是她方走出门口没几步,便听得身后响起一个闷沉的声音:“你昨晚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就这样回来了。”
董欲言停下脚步,背对着陈烟寒静静道:“我担心冯夫人病情,是以无法等到天亮。”
这个陈烟寒,着实令人厌烦。认识他到现在,就没几次见面不被他指责的。
“你若出点什么意外,我姑母的病也就彻底无治了!”陈烟寒忿然道。
她不辞而别,半夜三更奔波数百里路,身边只有一位陌生的车夫,他担心了她那么久,她却浑然不觉得自己有半点过错。
真是见了鬼了。
这样冒冒失失的一个姑娘。自己怎么就偏对她动了心。
“现在我也没有意外。令姑母的病也在见好,陈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欲言终于不耐烦的转过身来,歪着头看着陈烟寒。
“欲言——”陈烟寒低低的呼了一声。
该死的。他是来求和的,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惹恼了她了呢。
“我——”陈烟寒说道这里,却是欲言又止,手心里攥着的那枚银簪。竟然会觉得热得烫手。
这时,却见两位丫鬟手里捧着簇新的衣裳并鸡蛋香胰等物匆匆朝欲言走来。
“董姑娘。热汤已经预备上了,还请姑娘随我们去沐浴更衣。”其中一位丫鬟对欲言细声细气的说道。
欲言这两日奔波劳累,身上早就被汗湿透了几次,闻此言正中下怀。于是面上露出一丝浅笑,扫了陈烟寒一眼,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对陈烟寒道:“陈大人若没有什么吩咐的。那欲言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再不看陈烟寒一眼。便随着那两名丫鬟逶迤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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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冯陈氏的身子,果然又比昨夜见好了不少,开始知道叫人,身子也能翻转了。
这几日笼罩在冯府上头的阴云终于消散了大半,董欲言也准备功成身退了。
欲言住的南花阁是冯府最别致的一间房屋,一面临水,其余的墙壁上均是爬满了蔓藤,每一面墙上都镂着各种图案的花窗,除了冬天,常年鲜花满窗。
如今天气渐热,所有的门窗都敞开着,欲言正在屋内收拾着自己的包袱,那本董成谨的手稿,被她拿棉布一层又一层的紧紧包裹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包袱的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