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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吴祺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怜悯,不由的面色一僵,板着小脸严肃的思索着,但贾赦却是截然相反,听闻吴祺的赞扬,嘴角的弧度自然而然的上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吴祺:“……”
不忍去看父子两迥异的神色,吴祺视线微转,忽地目光一滞,望着不远处依旧挂着的白幡,脸上笑容慢慢收敛。
凝视着吴祺慢慢皱起的眉毛,贾赦眼眸眯起,挥挥手示意张嬷嬷等人把两小孩带下去,而后脑袋一转,思忖了万千的说辞,但喉咙就像被卡住一般,什么话都道不出来。
毕竟,他们之间身份太奇怪了,该抓谁去浸猪笼都不知道。
屋内一时静谧。
“……”吴祺想要说话,但看了一眼绕着他走圈,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贾赦,眉心渐起一道褶皱,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没来由的心虚,一言不发的静待贾赦开口。
贾赦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不知不觉的绕了十几圈,待到有一丝的气喘,累着想要喝茶,才停下脚步,偷偷瞄一眼依旧不改其色冷着脸的吴祺,暗叹一声,讪讪的开口,“你等会自己去吧,不过……那啥,先提个醒,绣姐的牌位在家我立的跟无字碑一样。”他已经很大度了,这恐怕翻阅史籍也找不出像他这般奇丈夫了,所以,他们两人的恩怨情仇还是不要稍带上他了。
“无字碑?”吴祺音调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错愕的看向贾赦。
贾赦摸把鼻子,眼眸上转转下看看,声若蚊蚋,轻轻哼着,“就是……就是咱们心里想这么称呼绣姐,以后祭拜的时候上面就是什么字嘛~”
他知晓自己这念头违背世俗礼法,可一来,张锦绣在他心里敬意大过于爱意;二来,他身为人夫,却无法撑起一个丈夫的职责,为她遮风挡雨,反而受她荫庇;三来,之前他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如今在他眼里这张锦绣跟吴祺与梁祝一般,该是双双化蝶的存在。不过,他没跟马文才一般成亲当日新娘就殉情夫,让他颜面扫地,便很是谢天谢地,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除了爱情,还有责任感。
有时候勇于挑战世俗很凄美,却终究伤的是最爱他们的人。
做人呐,要找出比自己更惨的,这样才会知足常乐。
“……”
基于贾赦带来的震撼,吴祺待走进祠堂,都还未回过神来,依旧周身僵硬,仿若被雷劈傻了。
虽荣府分家,但荣府一脉先人牌位都具在族长之家,阖族的祠堂中。贾赦自己设立的不过是一个小佛堂,请了僧侣专门祈祷张氏来生安乐无忧。
焚香祭拜之后,吴祺透着袅袅香烟盘旋的氤氲雾气,看向神龛里的灵位,露出一丝的苦涩,往昔种种充斥脑海。可纵然心如刀绞,但回忆不过一瞬。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角沾了血丝,吴祺紧紧的手握成拳,眉目瞬间清明。他们之间从来无岁月可回首。
错过,便是错过!
时光蹁跹,回溯过往,他依旧会选择同样的道路。
昭和三十八年春,他春风得意马蹄疾,遍游名园,折花枝共许余生情深相伴。得喜讯,在外游山玩水的父母归来备礼,岂料忽遭厄运。在临海市海港等舶来珍品的他们遇海寇劫杀,死无丧身之地。
那一年,整个秋日沿海城镇都被血染红了往年丰收的果实,蕞尔琉球小国于千叟宴大放厥词,辱国,北方囚戎叫嚣,一南一北暗通曲款,妄图蚕食。
那一年,他拒绝纳吉,拒绝愿白头等君归来的恋人。
那一年,家恨国仇,还有亲手斩断的爱情,让他恍若疯狗一般在战场上肆虐。
那一年……
也许,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因为自己定下的主意,容不得任何人让它偏离应有的轨迹。
所以……
他该是没脸站在她面前。
这是自己一手创下的苦果,该由自己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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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祺阖上屋门,转身看到的便是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皎洁的月光落下一地的银光,贾赦一身白衣丧服,在黑色的夜空中有了一丝微妙的氤氲感。
吴祺眨眨眼,半晌之后,他轻轻的叹口气,饶是用尽各种揣摩绞尽脑汁,似乎依旧是徒劳。他永远猜不透贾赦的心思。
他这个手下败将,输的不亏。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慢慢喝。”身为“赦文才”,贾赦为了感谢有责任担当感,那种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超级英雄仁爱百姓兼济天下的探花郎,特意从酒窖里扒拉出两壶珍藏多年的好酒。
“丧期内禁止饮酒。”吴祺不得不承认,贾赦有时候如锦绣所言贴心的让人心疼。
“哦!”贾赦耷拉下脑袋。
“不过谢谢。”吴祺郑重的弯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