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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泽愣住了,目光顿时沉下来。
仿佛能预知容泽的反应似的,未等他开口,严子詹就哑声抢道:“你是不是又要黑着脸警告我别逾越……我多问一个字你就跟要吃了我一样。我不是白痴,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通通都知道了。”
严子詹有旺盛的好奇心,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尤其是他的世界。这一点容泽心里很矛盾,他一方面很是满意严子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一方面又很不愿意严子詹对有些事抱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虽然对这些厌烦无比,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容泽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直接与他对峙。
容泽一再为严子詹降低底线,游戏里现实中数不清多少次无意踩雷池他都唬唬人就完事了。如今面对严子詹直接粗暴的质问,他竟没和他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
“我只是根本没兴趣和你讨论对你毫无意义与必要的人和事。”
容泽语气很轻,让人听不出喜怒。
严子詹表情愣愣的:“对我……毫无意义与必要?”
容泽不准备再说什么,只想利用他对严子詹的了解夺回这次谈话的主动权。
“你之前不是把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堆礼物里了?”
严子詹正慢慢消化着前一句的意思,就见容泽换了个话题,他缓慢地嗯了一声。
他没想到容泽竟然还是像往常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问。虽然没像以前那样发火,但也没回答问题,反而还在试图转移话题。
……这算不算是默认?
严子詹心都凉了半截:“我……现在不是在谈这个,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这次不能让容泽带偏了话题。
……
容泽知道严子詹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甚至只要稍加暗示,他的注意力就会被慢慢牵引到另一个关注点上,只要那个关注点有足够的分量。
“我问过了,没人碰那些礼物。等我回去后,一起去拿吧。”
闻言,严子詹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了。这句话对他来说简直是爆炸性的,因为他记得容泽说过那些礼物放在——
“我习惯每年都把东西往我父母家里扔,估计放我以前的房里了。”
严子詹霎时间将前面的谈话抛至脑后,如今满脑子都在回荡着这两句话。
那些礼物全在父母家里,然后他还说让他一起去。容泽这话的意思是……要带他去他父母家?他记得容泽的父母早就知道他是gay,并且早已无异议了。这难道是……见父母的节奏?
容泽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然而工作的缘故,一年中住最多的地方基本上是酒店。据他说回父母家的时间非常少,更何况容老先生和容夫人也都还没老到退休待的地步,就连他们本人也都很少时间能待在家里。
严子詹对容泽家里的情况知之甚少,容泽也很少在他面前提他们。新闻上有关容家二老的也就只是他们企业上的报道,私人信息只有皮毛。他也就只是从林队员那知道容泽的父母很喜欢热闹,别的一概不知。
林队员还说过他认识容泽十余年,容泽基本没带过除了队里以外的人去他父母家。
严子詹觉得容泽愿意带他去他父母家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就是个质的飞跃,能不能见到容泽父母另说。
最初他还以为容泽会将那堆礼物全打包回来让他自己找,没想到竟然是带他一起去拿。尽管去那儿的目的只是为了拿落下的东西,但依然让他感到兴奋。
容泽父母的家,容泽从小住的地方,容泽的童年……这一切都是他从未触碰过的领域。
严子詹小心脏扑通狂跳,拿着手机的手都激动地抖了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带我去……?”
容泽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怎么,不想去?”
“怎么会!”像是意识到自己答得太急切,严子詹脸上发烫。
容泽这一举动在他看来无疑像是一个表态,瞬间洗刷掉了他所有的疑问与不安。
也许容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没兴趣提起。
容泽这种避之不谈的态度,再结合他目前对这个的所见所闻,怎么看都很微妙。容泽和那个萧导从前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又是两家交好的邻居、又是发小、又是同校同学,以前关系这么铁,能变成现在这样,那得发生了多大的分歧。
追溯学生时代,能将原本很铁的关系变成这样的,要么是两人为谁反目变情敌,要么是两人在一起过结果不欢而散。
这两种是严子詹学生生涯时见过最多的。
情敌似乎不太可能,没有哪个快要而立之年的人会幼稚到到现在还将学生时代的情敌视作雷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发小兄弟。
这样排除下来,前任也就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合乎逻辑和情理的猜测了。不知道是不是非和平分手的缘故,才会有现今这种提不能提、问不能问的情况,毕竟分手后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至于因什么反目,从萧洛那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哥哥并不怎么希望和容泽关系这么僵和从容泽的态度来看,似乎是那个萧导做过些不好的事情。
现在仔细想想,之前好几次萧洛提他哥哥时,容泽的神情也是相当不好看。
如果这猜测是对的,那任谁也不会高兴别人总是提起。
严子詹的脑补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而容泽刚刚也说那些对他毫无意义与必要,严子詹觉得纠结过去与前任确实毫无意义。他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深刻地进行自我检讨。
他这段时间如此患得患失、疑心重重都是因为在知道容泽是r后,发觉将游戏和现实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得到的信息竟令人不安——比如容泽为什么在很早时知道他认错人不仅不说而且还故意冒充师兄;比如为什么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不肯说出真相——毕竟从刚通电话时和容泽的争吵中得知他对他在网游里认错人一事是心存愤懑的。至少曾经是。
直到容泽开口要带他去他父母家,他所有的不安与胡思乱想才逐渐烟消云散。
去容泽父母家一事对严子詹来说绝对意义重大,就冲容泽从没带人去过他父母家这一点。就算目的不是见父母,但这说明他在容泽心里是被划入了一个范畴,而那个范畴内只有顾男神或林队员那些与他相识十多年的深交。
……
容泽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说他是r的原因,也正和严子詹猜的一样,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想转服,是不是还想着顾男神。
严子詹:“……”
……
容泽承认自从知道严子詹把他错认为岳玖后,一直以来自己对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有所保留和充满导向。
他对严子詹至今都还满满是兴趣和性趣这一点不假,他对严子詹有着极度变态的私欲这一点也没错。他也知道严子詹在他从身到心的“爱护”与“关怀”下对他已情种深埋,而他之所以对严子詹进行导向和暗示,想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
百般对好他是真心的,但却也带着假意,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和严子詹呆在一起让他无比舒坦。也正因为这个,容泽至今都没有过要一脚踢开严子詹换个人来宠的想法,因为他发现,就连宠严子詹、让严子詹舒坦也让他感到很舒坦。
于是,容泽向来扭曲的思想已经进化到他觉得严子詹是为他而生,而严子詹之所以进游戏认错师兄也是为了被他拥有。
本着自己身心舒坦为宇宙第一要事的原则,私心极重的容泽想方设法让严子詹离不开自己。就算他只是对这个人感兴趣,只是纯粹想将他留在身边。
他知道严子詹是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他从来没说什么,没肯定什么,也没否定什么,就这么让严子詹一厢情愿地认为着。
若说他玩弄人,他倒要觉得冤枉了,毕竟严子詹也从来没说过他们之间是什么算什么。
尽管如此,容泽这种奸诈的人精不用想也知道严子詹是怎么认为的。
严子詹怎么定义与他毫无关系,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纠正他,更不觉得有必要。因为无论严子詹认不认同,愿不愿意,他都是逃脱不了的。
至于说要带严子詹一起去他父母家一事,这也是他有意导向,为的是暂时应付一下严子詹今天一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架势。他不想隔着个大洋在电话里和严子詹开诚布公,就算要说也得是面对面,这样他才能掌控得了。
容泽倒不是说谎,带他去父母家没问题,只是家里没人就是了。
实际上,他也并不想和严子詹开诚布公,他喜欢严子詹爱着他的这种感觉,而他觉得程度还不够,还不是时候。
容泽无法同样地回应他,但可以对他好,无尽地宠他。
……
初中时的容泽虽然遵循了人类的成长规律和全世界正处在叛逆青春期的破小孩一样是个妥妥的中二病,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但和如今彻底扭曲变态的版本一比,初中的容泽简直是个小天使。
这一点直接粗暴地体现在爱情观上。
容泽天生是个情(变)场(态)高(色)手(魔),初中寄宿校园生活对他这个刚步入青春期的人来说唯一的课余乐趣就是探索性世界。
容泽在初中最后一年对邻居兼兄弟萧慕清产生了感觉,那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对着男生也能硬。
更甚,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第一次那么渴望一个人。初中的容泽尽管中二病又叛逆,但在对待恋爱和心动有关的事时却也和其他刚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一样,含蓄、害羞、循序渐进、渴望两情相悦。
从初三到大一,由前两年的朦胧摸索与心动,转为后两年的陪伴与暗恋,再到最后一年的实际追求。
容泽骨子里有着极端与偏激的成分,第一次真正动心却是这样的收场,内心的负面因素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久而久之,造就了现在爱情观缺失的他。
如果说现在的容泽爱情观极度扭曲,那不如说他已经没有了爱情观。
从前的循序渐进不复存在,如今只有直接粗暴。关乎得到,关乎拥有,关乎独占,唯独无关乎爱。
……
那晚通话后严子詹心中的郁结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容泽答应带他去父母家一事导致他都不在意那什么萧导之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