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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不能看他,一看他,所有防线都在崩溃瓦解。她扭头看墙上的挂钟,母亲带奇奇上街买过年的新衣,继父在车行,一时根本不会回来解救。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不去了,对不起。”
他根本不问为什么,拎起她就往房间里去。真正的家徒四壁,一眼看到墙角的箱子。他认得那是她的箱子,便一手拎起,一手拎她往外走。
“喂,你干嘛?”手上的新旧伤口一齐崩开,又急又痛,不由失声喊出来。
“跟我走!有什么话,路上慢慢说!”
“还没跟爸妈交代,”她想出个缓兵之计。
“回头打电话,先斩后奏懂不懂?”他不动声色给挡回去。
“我……我还没洗脸,没梳头,没换鞋!”
好吧,行至门口的他终于停下,无可救药地看着她,“坐下!”他把她摁在箱子上就坐,挑了一双运动鞋,亲自帮她换。
“不要——”
可他完全不让她躲闪,一手捏住脚脖子,又在脚背上扇了一下,“叫你不听话!”
她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只能乖乖就范。
出了门,他还是那样拎着她和箱子,全然不顾左邻右舍讶异目光。她努力想挣脱,怎么也无法,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呢。上了车,到机场,过安检,上飞机,他还是那样牢牢钳住她,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捕不牢。
“我……我……想上洗手间,”这样才得以解脱。
他订的是头等舱,两个座位靠在一起,中间有个小圆几。她在洗手间里,把手上的伤口用水冲洗干净,又瞧镜子里,这些天都没睡好,两个眼圈黑得发青,一下子老了几岁。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她不可!
她努力抿了抿嘴唇,又将冷水拍在脸上,深吸一口气。
出来时,见他在读一本厚书,《雪山之书》。大概从公司出来就直接赶到她家了,因此上了飞机,脱下大衣后,穿的是白衬衫,搭一件深蓝格子毛衣,十分精英范儿。读书的样子真好看,一点都不凶了,眼角眉梢都那么安静。
“吃点东西。”
空姐正好将食物送来,他放下书,看也不看她一眼。原来早自作主张帮她点了餐,芝麻糖醋鸡扒、香芹烟肉龙利鱼卷、黑椒芦笋烩虾仁、罗宋汤,又有各式面包、三明治、蛋糕和水果。
“怎么?吃不惯可以换,这趟飞机往云南,可以叫过桥米线。”
她摇摇头。刚才发怔,只是忽然在想,许锦棠每次点餐都要请问她意见,事事对她言听计从,盛桐几乎从来都是蛮不讲理地帮她决定,为什么偏偏爱的是他?
他对她强横,她表面反抗,内心却不无甜蜜,因为知道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样吧。坏了坏了,难道真是受虐狂?
吃了饭,盛桐取过两粒胶囊,一杯水给她。
“红景天,防止高原反应的。”
“你不吃?”
“我去过多次,没事的。”
见她乖乖吃饭服药,他才态度稍稍缓和下来,“睡会儿,醒来就到了。”亲自帮她把座椅放至平躺。
他又在读那本《雪山之书》,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真是帅到叹为观止了。明明跟自己说好了就此放手,为什么一见到他,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明知不合宜,还是忍不住要爱他,到底如何是好?
“公司的事,都搞定了?”
“嗯。”
他视线并不离开书页,语气却是轻松的,大概盛世的官司化解了吧。那么,文薇的事,根本是空穴来风吗?她想问,又觉有些可笑。
“不问我为什么……”
“不是都跟我来了吗。”书又翻过一页。
原来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小脾气,看事情永远只看结果,真是骄傲得可以!
“我知道了一些事,关于我爸爸,和你……妈妈的。”
这回他终于放下书,郑重地看着她。
“静言,”他身体移了移,手心覆上她的手背,方才缓缓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不要怀疑,不要欺骗,也不要放弃。”
她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融冰似的。她点点头,忽然才觉得,他和她其实一样可怜,与物质生活丰饶与否根本无涉。他们这两个爱的弃儿,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依为命?
见她应许,他俯过身,在她睫上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在颤抖,随即坐直身体,牵起她的手,又吻了一下。
“这是什么?”他发现了那些伤口,掌心的,手腕的,新的,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