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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棠快步向前走去,便见前方一群人围着一处指指点点,间或还夹杂有抽气叹息之声。他心里隐隐有预感,抬起头来,却见得极惨烈一幕。
分明是昨日那少年,可再不复双眼期盼模样。他双脚被捆,被一根麻绳倒吊在树枝上,双目紧闭,生死不知。一头长发零散垂下,末端堕入尘埃,并无半分生机。蔽体的衣物被抽的零离破碎,露出其下苍白肌肤,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这少年一身皮肉竟然已无完好之处,全身上下尽是狰狞血痕,结痂伤口处的血肉泞在粗劣布料里,生生粘在了一处。
周围人指点虽多,却无一人去将那少年放下,任凭他倒吊在树上。
傅少棠心里蓬勃生出一团怒气,大步流星上前,所至处众人纷纷退让,到最前方,只见地上被鲜血书着四个大字:“擅放者死”。血腥刺目,张牙舞爪扑面而来,血淋淋的警告。
无怪指点之人虽多,却无一人敢动手,只是众人害怕那幕后之人报复,这生死不知的少年就是最好例子!
那少年一字一句言犹在耳,请求他援手,却被他拒之门外。
心中些微涩然。众人只见得眼前寒光一闪,那树上绳子便被陡然割裂,倒吊着的少年轰然下落,眼见着就要坠地,却被一人揽入怀中!
傅少棠拈石、裂绳,瞧得地上四个血字一瞬,冷冷一笑,足下用劲,登时将那一块水磨青石化为齑粉,四下鸦雀无声。他并不管众人反应,抱着那少年匆匆回到屋内,置于床上。此时那少年气息衰弱,时断时续,恐怕下一刻,便要被黑白无常勾到到阎王殿报到。
他伸手搭上少年经脉,探入真气犹如石沉大海,并无半分回应。这人神弱形弱,经脉竟也是脆弱不堪。傅少棠不敢输入太多真气,只恐伤了少年心脉,于是将自己真气凝成细细一股,游丝一般沿着血脉行走。
他先前还颇有怀疑,这少年是不是深藏不露,此时所有疑问都被打消到九霄云外,只因这少年委实孱弱太过,且真气一个周天行转下来,只探查到他丹田空空如也,根本藏不得半分真气。
那少年心脉渐渐强健起来,傅少棠知晓他内里已无大碍,不禁松了口气。然而先时他双目紧闭,不见生机,此刻渐渐活过来,又是眉头紧蹙,仿佛承受了十分的痛苦,唯有一张脸色苍白,与先前一般无二。
傅少棠注目他灯下半分血色也无的面容,轻叹了口气。挽起衣袖,便欲替那少年除去身上破烂衣物,他身上裸露血肉黏住了破碎衣物,想要不动声色除下已是无法。傅少棠将纯阳真融聚于手掌处,贴着少年衣料将之烫热,只待稍稍软和时再撕下,饶是如此,少年依旧不住呻吟。
他似乎是痛得狠了,额前竟然滚落下些汗珠,顺着鬓发流入枕巾,嘴唇翕动,也开始不住说胡话。傅少棠初时听得模模糊糊,后来却反应过来,少年口中喃喃的,竟然是一个人名字。
“淮衣……淮衣……”
他动作滞了一滞,脑海间搜索,江湖上却未听说有一人是这名号。
然而那淮衣如何又与他何干?
傅少棠漠然收手,极快地撕下少年身上衣物。叩门声轻响,先前嘱咐的热水终于在此刻奉上。他出屋取来热水,用干净布巾拭过少年身体,便烫过短匕“孤光”,朝着少年伤处划开。
昨夜里这少年淋过一场雨,寒气入体,今日又遭了这顿鞭打,委实该大病一场。苏暮秋软鞭并非常物,乃是用小镜湖秘制的数种药水浸泡而成,打在人身上,那药力便也会渗入肌肤。傅少棠算得这少年遭打至现下,至多不过半日,伤口却已化脓发黑。
他不过粗通药理,要让他辨认这少年遭了何毒却是太难,唯有用匕首,将那伤口处血肉尽数剔掉。剜肉剔骨,该是何等痛苦,不过一刀下去,那少年身体蓦地颤抖起来,竟然在床榻上不住挣扎。
他身体虚弱,血脉亏损甚巨,傅少棠并不敢点穴,唯有靠着自身力气,将他强制压下。饶是他修为高强,一番处理下来也是颇见疲色。少年先是还不住挣扎,后来痛得狠了,脸上便滚下两行清泪,口里喃喃,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字:“淮衣,淮衣……”
傅少棠权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取出自己所带伤药,用干净布条给少年包扎好伤口。这一番忙碌下来,东方天色已然发白。他靠窗小憩片刻,便唤来小二,说出几张药方,全是清热消炎功效。
明月楼久有名头,他并不怕小二不尽心尽力,孰料小二归来,却是并不见药碗,只见两股战战。
原来昨日里不知是谁人采购,竟然将药方中几味主药买的一干二净,小二跑遍全城,偌大城内,竟无一处可买到,因此不过买到些副药,却于少年伤情并无半分好处。
傅少棠沉着张脸让小二下去了,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万没想到,苏暮秋竟然如此心狠,不给这少年留半分活路!若非自己出手,就算这少年被放下来时还活着,耽搁再三也送了性命!
小镜湖苏家向来以医术闻名,未想苏暮秋却凭借此为非作歹。恃强凌弱向来为他所不耻,妄造杀孽也非他所喜,至此傅少棠对苏暮秋心中恶感盛到无以复加,连带对将去的小镜湖都多了几分不喜。
那少年犹自高烧不退,傅少棠却没有半分法子。他修的是纯阳一脉真气,法效大漠西风瀚海骄阳,最是炽烈灼人不过。若是要替这少年吊着一口气,这身纯阳真元自是游刃有余,可要给少年退烧,却无异于天方夜谭。
傅少棠无法,只得叫小二拿来一坛烈酒,浸湿布巾搁在少年额上,又不住替他擦身、拭汗。
他能够做的便是这么多,至于少年能否熬过去,却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