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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业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前提条件下,举国吹响了发展工业尤其重工业的号角,国家制订了“以钢为纲”的发展方略,明确了“十年内赶超英国,十五年内赶超美国”的发展方向,提出钢产量1958年要比1957年翻一番,由335万吨达到1070万吨,1959年要比1958年再翻番,由1070万吨达到3000万吨。
为完成指标,各地炼钢炉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常德这片热土也不例外,为了炼钢,滕三有所在的“钢铁大跃进试验区”工作组的人员绞尽脑汁,穷其一切,派出五组探矿人员,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寻找铁矿石。
一日,西北方向的寻矿人员报来喜讯,说是在龙阳县西北连巫山,找着了铁矿石,而且数量可观,逶迤连绵,一顶衔着一顶,顶上开花如“公鸡之冠”。
滕三有亲自带领技术人员赶赴西北山区,经过技术人员现场检验,他们找到的根本不是铁矿石,而只是一种雄黄矿【硫化砷as4s4】。华佗弟子吴普魏在《吴氏本草》中说:雄黄生山之阳,是丹之雄,所以名雄黄也。雄黄性苦,具有败毒抗癌、祛痰镇惊、杀虫疗疮、消炎退肿之功效。雄黄可以用来调制雄黄酒,雄黄酒被人们用作驱妖避邪、解毒消肿、蛇虫叮咬,是人们生活中常用到的一种药酒。传说许仙喂了法海备给白蛇娘子的雄黄酒,使得白蛇娘子现了原形。而雄黄如果常年裸露在外,与空气接触发生氧化反应后,就会生成毒性极强的砒霜【三氧化二砷as2o3】,而砒霜也是一种常用的药品与化工品。
滕三有见王小山开办松花蛋厂成功,赵栋那时候也开始大刀阔斧地筹办养兔场、奶牛场,滕三有不甘落后,决心依托当地资源,开采雄磺矿。据说这个矿石贮量世界第一、生产规模亚洲最大的雄磺矿,于1958年设厂大量开采冶炼,因环境污染于1985年停产,没有产生什么可观的经济效益,倒使得当地环境恶劣,矿石开采过后砷暴露在外表,受日光蒸发扬入空中,随地质灾害流入江湖,造成居民砷中毒事件,导致人人谈砷色变,青山绿水变成穷山秃岭,成为人畜不涉、飞鸟不过的死亡区。
又一日,滕三有带领工作组来到德园社,他手上拿着一份花名册,凡是在册六十岁以上的人家,便指挥手下人员务必入此家搜刮,搜去棺材,抬上拖拉机拖走,用作炼钢的燃料。未了,在老人家的板壁上贴出告示一张,“为了炼钢,调走棺材一方。”名义让为调棺,实际上夺棺。抢夺棺材的一幕幕活剧,在四野八乡上演,仕抢民护,闹得人哭鬼嚎,鸡飞狗跳,如鬼子进村一般。
滕三有赶到德凤祥家,瞧见了李氏的棺材,示意手下人抬走。李永贵见状,连忙上前予以阻止,“这是我外婆的棺材,你们不能抬走。她老人家已经六十多岁了,患有心闷、气喘,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了。”
“你是抗美援朝的大英雄,应该以大局为重,积极响应《全党全民为生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的号召,主动把你老娘的棺材交出来用于炼钢。如果拒不交出棺材,在社员当中起坏头,破坏全民大炼钢铁运动,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滕三有肝火大动起来戟指怒目,唾沫横飞,眉心一颗机心很重的又大又黑的痦子上下跳动着,几枚经常泡在烟酒美色中的又黄又尖的牙齿露在处边,象生锈的铁钉剌向猎物后再将他剁碎包了饺子。
“你们这样做太过份了,跟抢犯明抢差不多。在二战期间,常德只有一座高炉,用来焚烧死于日军细菌战的人。如今,常德拥有高炉100座,是二战时期的100倍。这些高炉没日没夜地吃,没日没夜地喝,将森林、河流、矿产、物资这些民生之本,填进这些吃不饱的高炉里化成废铁,总有一天,大自然会惩罚你们的。我不用提示,你们心里也有数,在每座高炉的里面,都躺着一具或者几具死亡者的灵魂!”
“你这个生产落后分子,你这个反革命!”滕三有一把夺过李永贵的铁拐杖,交到工作人员手中说,“它,也是可以用来炼钢的!今后,凡是可以用来炼钢的东西,都必须上交!”李永贵因为阻碍工作人员炼钢,被拖拉机厂开除了工作,随后,被发配到湘西龙阳山区强迫劳动烧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