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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不长,几分钟就到。罂粟下了车,又道谢了一遍,李游缨帮她把东西拿到门口,笑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罂粟略微迟疑了一下,:“苏璞。璞玉的璞。”
这是她原本的名字。却从十二岁起,就已经没有再用过。
时间过去这么久,差自己都要忘记了。
罂粟老老实实地在房子里呆了一周,中间只出去过一次。
她一个人,又不出门,也就无从打听到外面究竟形势如何。但如果她是一个崔家人,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善罢甘休。只不过外面如何天翻地覆,都跟在房子里安安静静看电视的罂粟暂时没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不管楚行会不会把她交给崔家,她都不想回C城。尽管明知总有一天会被找回去,罂粟也不想现在就这么回去。
中间李游缨来敲门过几次,约喝茶约吃饭约聊天,罂粟一概婉拒。直到有一次罂粟又去超市,恰好被李游缨再度碰上,这一次他当面诚恳邀请喝茶的时候,罂粟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罂粟答应喝茶,就只是喝茶。李游缨问一句她答一句,其他一概不提。李游缨却不觉得她太沉闷,反而有些越来越兴趣浓厚的意思,笑着问她:“刚才看你买了很多袋的咸榨菜。你喜欢吃这个?”
“我不喜欢。但是它很便宜。”
“便宜?”
“没错。”罂粟头,“我很缺钱。”
李游缨哑然半晌:“这是开玩笑还是真话?”
“真话。”
李游缨直直望着她,又哑然半晌,才发出声音:“那,需要我借一些钱给你吗?”
罂粟想了想,也望着他,认真地:“如果你肯的话,那么我的答案是需要。我会还给你的。”
最后李游缨真的把钱包里的现金全给了她。罂粟接过去,道谢完,思索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打个欠条?”
“不用了。”李游缨摆摆手,“你就是不还给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对每个人都会像这样慷慨解囊吗?”
“不是。”李游缨张了张嘴,试探着,“苏璞,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见她头,李游缨稍微迟疑了一下,用能尽量令人放松的温和语气问道:“你是不是从哪个书香门第中长大,因为跟家里人闹矛盾,才一气之下跑出来的大姐?”
罂粟愣了一下,笑了笑:“你想的多了。我怎么会是。”
十年前一个暮春晌午,楚家院内的海棠花开得正好,阳光亦温柔,楚行在排排站着的七个女孩中,第一眼挑中的便是苏璞。从那以后他把她带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不出一个月道上所有人都知道楚少身边多了个女孩,扎一个简单马尾,戴着只透明翡翠手镯,极为受宠,十二岁,叫罂粟。
那时楚行专门请了人,教她知书识礼,教她温和谦逊,教她琴棋书画诗茶酒花。他本是拿着标准古典淑女的模板来悉心教导她,楚家的所有黑暗面甚至都被楚行刻意收起同她远离,却不知到头来,为何她仍是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四年前楚行终于放弃对罂粟成为大家闺秀的期望,转而教她射击暗杀前,曾经当众用八个字一针见血地评过她,她可人秀丽,心狠手辣。
罂粟在A城呆了半个多月,终于有崔家的人找上门来。
那天她馋得受不了,便去了离区较远的一家蛋糕店买奶油蛋糕,回到区后,在拐弯僻静处突然被人一把捂住口鼻,手也被随之箍在一起,一把短刀架到她的脖子上,阴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罂粟姐不要乱动。刀子无眼,误伤了不好办。”
罂粟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双手发力,骤然挣开,手背向外直取对方手腕,得手后两根拇指扣住对方掌心,再合力往外狠狠一掰。
对方一声吃痛闷吼,手腕便软绵绵脱离了手臂。趁剩下两人愣神的空当,罂粟扔掉蛋糕迅速往前跑,却还没有几步便感觉脚下一滑,罂粟只来得及后悔了一瞬今天为何要穿高跟鞋,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直接往沙石地面摔上去。
她在膝盖磕上去的前一刻被人用怀抱稳稳捞住,鼻尖迅速漫过来的香水味道不能更熟悉,罂粟只听到沉闷低微的三声枪响,再回头时,追杀她的三个人已经没了呼吸。
罂粟闭了闭眼,感觉楚行收了消音手枪,把电话拨出去,沉声吩咐:“两分钟内开车来区西边。有三个死人需要处理。”
等楚行挂了电话,罂粟立刻退出他怀抱。因为用力过大,这一退让她直接坐到了地面上。楚行看她一眼,伸手来拽她,罂粟不着痕迹地避开,迎着他目光,冷硬开口:“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二天前。”楚行微微一挑眉,收回手,自己站起身,略略回忆了一下,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你那天晚上似乎是吃的泡面。并且接连许多天吃的都是泡面。”
“……”
罂粟仰脸瞪着他,半晌嚷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楚行淡淡地:“难道不是你自己不肯回家?”
罂粟又是一噎,又过了半晌,嚷出第二句话:“我不回你就不找,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
楚行双手插在衣兜内,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十秒钟,头,转身往区门口的方向走。走出三米远就觉得后背被一颗石子打中,他回过头,罂粟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另一块石子,正要瞄准了继续打他。见他停下脚步,脖子哽了两哽,甩出一句话:“我脚扭了,背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