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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就是贺兰雪啊。”伊人终于开口:“人活着,倘若不能做真实的自己,那多没易趣。”
“阿雪也是我。”贺兰雪说:“这几天我以阿雪的身份做个普通人,那感觉很好。”
“贺兰雪也好,阿雪也好,反正我就赖着你了。”伊人呵呵一笑,重新抓紧他的胳膊,傻乎乎地说:“我在这个世上没有生存能力的,你答应过我,要供我吃,供我住的。你可不要食言。”
“伊人,你应该回去。”顿住脚步,贺兰雪面对着伊人,第一次,用无比真诚的声音,对她说。
他严肃的时候,声线有种诱人的醇,醇得,让人只想听从于他峻。
“我也不会食言。”伊人平淡而坚定地回答。
贺兰雪久久地凝望着她,忽而伸出手,握住她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鲫。
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握进手心里,刚好触及心底柔润的那点。
“好,只要你不反悔,我一定会养你一生,护你一世。”贺兰雪的脸上绽出笑来,那笑容美极灿极,一扫多日的阴霾,“不过从锦衣玉食的王妃,变成边城的一个普通农妇,你可甘心?”
“没关系。”伊人的笑同样明亮得没有一丝阴霾。
“好像你与从前有点不一样,不过,又说不上哪里。”贺兰雪似被她感染,曲起手指,刮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
“因为,我似乎在这里找到玫瑰了。”伊人同样煞有介事地回答。
“玫瑰?”
“小王子说,天下有那么多玫瑰,那么多星球,他们在你眼中本一样,可一旦其中一枝玫瑰是你饲养的,它就是独一无二的。而你抬起头,玫瑰呆着的那颗星星,也变得与众不同。所以,星空就变得不一样了。”伊人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片空明,淡淡地说:“我从前觉得,这片天空是与我无关的,因为里面没有我的玫瑰,现在,它不一样了。”
“小王子?哪个国家的王子?冰国、炎国,还是流园?”贺兰雪吃惊地问:“玫瑰又是什么花?”
“是月季啊。”伊人笑眯眯地回答,然后蹦跶着跳到了前面。
“原来是月季。”贺兰雪在后面喃喃道:“很平常的花啊,王府就有,你喜欢,我送你一盆便是。”
自语完,他当机立断,转过身,向后面发呆的易剑吩咐道:“去找一盆月季来!”
易剑笔挺地站着,听完命令后,却是一脸为难。
大冬天的,哪里有月季?
他摸头,然后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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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大陆。
在这片说不上空间的大陆上,曾一度,有三大国主,年年争霸。它们分别是天朝,炎国和冰国。而海外的瀛族,隐世的流园虽然也是极大的势力,却因为地理的原因,鲜少露面。
这是一个五角平衡的世界。
直至有一天,天朝忽而发生内乱,然后陷入长达五十年的混乱中,炎国也被病疫侵袭,无暇攻侵,而冰国,一直以来乃女子为王,本无意战乱——如此一来,世界反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当然,平静只是国与国之间的。
到了后来,天朝的内乱愈演愈烈,各地诸侯愤愤奋起,当时最显赫的是原皇室纳兰族;其次是原天朝大将军吴庸;贺兰族作为皇亲、联合了书文世府柳家,也有一定的势力,却并没有问鼎天下的能力,细川容氏则始终处于观望状态。
炎国的病疫,却在慢慢地控制,国力逐渐恢复,当时担任炎国君王的炎昊,明目张胆地发出话来:一年内,必吞天朝。
就在这火烧眉头之际,天朝出现了两个惊才绝艳之人:一个,是当初的贺兰家少主——贺兰无双,另一个,则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美艳绝伦,智谋无双,世人称她,息夫人。
贺兰无双以诚待人,善识人,也善用人,他的手下人才济济,而且仁厚公平,乃民心所向。
当时贺兰无双还有一个挚友,文采惊人,同样极有谋略,当时的人,将他们合称‘天朝双杰’,那人便是柳家的新任当家人,柳如仪。
边城,一间破旧的客栈,烛火摇曳不定,易剑等人守在房外,贺兰雪与伊人对桌而坐。
桌上两壶清茶,已然微凉。
贺兰雪修长的手指敲在桌沿上,蜡烛‘皮破’作响。
“息夫人是怎么出现的?”
伊人难得对一件事表现出兴趣,贺兰雪也充分满足她的好奇心,好听的声音,继续娓娓道来:“二十三年前,贺兰无双与柳如仪微服进入炎国境内,他们在炎国京郊的一家酒店吃酒,突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要与他们共桌。那人长得风神俊秀、美艳无双,而且言谈机智,有许
多奇怪而绝妙的想法。他们三人一见如故,继而结拜。那个人,便是女扮男装的息夫人。”
伊人咂咂嘴:多熟悉的桥段啊,风云人物,一朝结拜,问鼎天下,情爱纠缠。
估计息夫人在穿越前,是个女扮男装控。
“她有没有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伊人不屈不挠,第一次打破沙锅问到底。
贺兰雪略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心平气和地回答:“没有,息夫人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当年无双帝也想知道她的来处,在宴会时,让她多喝了几盅酒。再问息夫人,息夫人的回答却是——”
“是什么?”
“她说:有你的地方,就是故乡了。”贺兰雪沉声道:“息夫人对无双帝,是真的情根深种。”
“当日并肩作战,何等英姿勃发,英雄美人,一对璧人,本是天作之和。没料到,到了最后,竟然双双殒命,成为纠结至深的一双怨侣。
伊人眨眨眼,显然对贺兰雪跳跃性的感叹不甚了解。
可是,无论过程如何,结局,已定!
“无双帝过世后,便将皇位传给他的弟弟,也是我的父王,贺兰无暇。父王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封锁所有关于息夫人的言论或者记载,并且剿杀息夫人的一干党羽,这也是二十年后的今天,世人多不知道息夫人的原因。”
伊人也不太明白贺兰无暇的做法,可是见贺兰雪对息夫人的态度,她似乎做了许多不堪的事情。
“不过朝堂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了。不说也罢。”贺兰雪简单地讲了讲息夫人后,便打住话题,随意道:“不早了,睡吧。”
其实伊人还有很多事情想了解:譬如:为什么贺兰雪为容家扛下了一切,容秀仍然不得不舍弃他?譬如裴家为什么会出卖息夫人,裴若尘想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譬如柳色,他让尤主管进宫,到底是为何?譬如,娶了十一的那个黄帮主,是不是贺兰雪的人?再譬如——是什么让兄弟之间水火不容,猜忌若此?
世界如此复杂,而她的因果,向来简单。
想不通,亦无法去想。
听到贺兰雪的话,她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道:“睡了,晚安。”
确实该睡了,困得厉害。
最近车马困顿,突变不断,伊人早已疲惫不堪。
她从桌边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环视了客栈一圈,终于瞄到了旁边的一张垂着纱帐的大床,当即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将头往棉被里一埋,蚕蛹般裹紧,几乎顷刻间,便陷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