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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带天安吧。”伊琳说。
伊人愣了愣,也低头看了看摇篮里的贺兰天安。
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已经比出生时大了许多,如今,他也差不多一岁多了。
眉清目秀的一个小伙子,虽然五官还不甚明晰,却已经看出了裴若尘的痕迹——他越来越像他舅舅了。
伊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好啊。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鳏”
伊琳笑笑,再无其它要求,好像她真的只是全心全意为贺兰天安着想一般。
伊人又坐了坐,两人终究相顾无言,没多会,她便带着天安一同回自己的宫殿了砦。
……
……
……
……
贺兰雪下午回来的时候,见伊人的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天安已经能坐起来了,不过乖乖的,并不怎么乱爬,正一本正经地玩着伊人塞给他的玩具。
那玩具是伊人让工匠特意打造的,伊人叫它“积木”。
一些奇奇怪怪形状的木块,可以组装堆积的那种。
天安玩得挺认真。
贺兰雪走过去,并没有多吃惊,几乎连问都没有问,只是伸手在天安的小脸上抚了抚,“奶娘喂过没有?”
“嗯,他已经吃过了。”伊人由衷地觉得,奶娘这种工种,真的挺方便。
不然,她现在肯定得手忙脚乱地给天安准备奶粉呢。
“以后不要随便出去了,”贺兰雪依旧在逗着天安,头也不抬地说:“剩下的两个月,好好在房里呆着。”
伊人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贺兰雪却满脸忧虑,只是不看伊人。
两人一左一右逗弄了天安一会,贺兰雪忽然道:“今天,来了一位炎国的使者。”
“恩?”
“他们想恢复天朝与炎国的贸易经商。”贺兰雪淡淡道:“顺便还附有炎寒的贺贴,祝贺你当上了天朝皇后,并且送了几份礼物来。”
“是吗?他现在怎么样?”伊人大喜过望,笑出一朵花来:许久没听到炎寒的消息了,她一直挺担心的,如今看来,他应该没事吧。
“不怎样,”贺兰雪歉意地望着伊人,虽然不忍心说打击她的话,却也只能实话实话,“上次绥远的战役中,炎寒一直不肯和平解决,最后导致炎军伤亡惨重。他虽然能全身而退,但是国内反对他的声音一直不断。炎寒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
伊人沉默了,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了,不要担心,他自己会解决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安安心心养好身体,恩?”贺兰雪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笑。
可是眸底的忧虑,始终挥之不去。
伊人却丝毫没有察觉,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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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伊人所在的东宫格外热闹。
贺兰雪从议政厅往东宫走来的时候,只看到远处人影幢幢,川流不息。
走近一瞧,似乎全天朝名门望族的子弟都聚集一堂,大殿被一分为二,而隔着大大的屏风,另一边也似乎人声鼎沸。
贺兰雪是悄悄进来的,并没有通报,也没有惊动谁。他绕过众人,也绕过大屏风,走到了大殿外的花园里。
花园已经被装饰一新,天朝的名媛少女们,则围着花园的小桌,三三两两,说着笑着,或吟诗做赋,或讨论着绣花技艺,也或者,指着屏风,压低声音,悄悄地说着让脸色通红的话。
贺兰雪大概扫了她们一眼,目光下意识地找寻伊人的踪迹,他很快看见了她。伊人站在屏风的末端,正用毛笔在屏风上描画着什么,她很专注地添了几笔,又将毛笔放在嘴巴里舔了舔,然后歪着头,又添了几笔。
贺兰雪看着好笑,又不想惊动其它人,他隐入旁边的一间空闲的花房,然后着人去将皇后叫过来。
过去传话的宫人小心地在伊人耳边说了几句,伊人点点头,朝贺兰雪的方向笑了笑,然后颠颠地跑了过来。
那奔跑的速度让贺兰雪看着触目惊心。
待伊人跑到了花房里,贺兰雪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愠怒道:“你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吗?就不能慢一点?”
伊人咋咋舌。
除了怀孕初期吃不下睡不着后,伊人已经慢慢地习惯这个突然降临的小生命,而且现在胃口很好,除了肚子偶尔会动一动外,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贺兰雪摸了摸伊人圆鼓鼓的小脸蛋,叹气道:“算了,不能怪你,你也是第一次。”顿了顿,贺兰雪又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等以后第二次
、第三次,你就知道注意了。”
伊人当即傻眼,挠挠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贺兰雪也不再追究她的疏忽,只是话题一转,指着外面的喧喧闹闹,问:“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觉得无聊,所以请人来陪?那也不能找男子进后宫啊。”
天朝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英才俊杰都聚于一堂,其中不乏年轻英俊讨女人喜欢之徒。
贺兰雪虽然坚信自己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却也不肯让别的男人见到伊人的好——总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伊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贺兰雪的情绪,她朝大殿那边望了一眼,然后,没心没肺地笑道:“这是我组织的相亲会啊。”
“相亲会?”贺兰雪一愣一愣。
“是啊,这些女孩很可怜,要嫁人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婚姻大事跟摸彩票一样,中奖率太低了。所以我就把天朝可以结婚的男的女的全部叫来,这边画上男宾的画像,另一边画上女宾的画像,他们先看着,等一会,你对哪个男宾或者女宾感兴趣,就拿着他的号码,隔着帘子说会话。”伊人笑眯眯道:“这样又可以交流,又不会妨碍她们的名声啊贞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好不好?”
贺兰雪的眼角挑了挑,不置可否。脸上憋着笑,很是奇怪。
“不要把墨汁放在嘴巴里,看多脏。”他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然后伸出手指,抹掉伊人唇边的油墨。
可是越摸越像一只小花猫,横看竖看都不像天朝堂堂的皇后。
贺兰雪终于笑了出去,他垂下手,努力地板起脸道:“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太累着自己就行。”
伊人扬起一轮笑,笑眯着双眼道,“还有几个人的画像还没画上去,我去添上。”
说完,伊人又颠颠地跑了出去,只是这一次奔跑的速度明显比方才慢了许多。
贺兰雪微微一笑,顺着伊人的身影望过去,只见屏风上已经被画满了许多惟妙惟肖的人像,不仅五官细腻真实,连神情特色都画得呼之欲出,每一幅都是上品。
他并不知道后世有种叫做‘素描’的画技。
所以越发觉得伊人的技艺神乎其技。
而且,贺兰雪也已经明白伊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屏风上女孩子们的图,几乎囊括了送上来的所有秀女的画像。她是想将她们另外婚配啊。直接开源节流。
“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出来,伊人啊伊人……”他自语了一句,脸上笑意更浓,爱意更浓,心中满是惊喜:伊人越来越像个称职的爱人了,至少懂得吃醋懂得争取他了。
其实,他肯定不会舍了她去娶其它女子,但是,能让伊人紧张紧张,他还是挺开心的——恶趣味。
伊人终于将所有人的画像都画好了,她拍拍手,转身向后面的女孩子们招呼了一句,“都过来看看吧,上面有编号,如果有感兴趣的,就叫一声他的号码,去屏风那边的小房间私聊,里面有帘子有宫女,没事的。”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起先还很是踌躇,伊人决定做一个示范,随便叫了一个号码,然后自个儿往房间走去。
贺兰雪看在眼里,心中老大不舒服,正准备自己出面让他们放开点,不用这样瞻前顾后。
哪知他的脚还没抬起来,就听到‘轰’的一声。
屏风塌了。
……
……
……
……
刚刚站在屏风下面的伊人只来得及‘啊’了一下,一个黄色的人影已经如风般迅疾而至,他拉着她的胳膊,朝外旋了旋,那屏风便堪堪倒在他们的脚下。
所有人都呆了呆,待看清楚来人是贺兰雪后,皆是一惊,齐刷刷地跪下来行礼。
而那些养于深闺,从未见过其它男子的女孩子们,也在屏风倒下的那一刻,见到了屏风后的那群男子,以及贺兰雪的真容。
——贺兰雪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伊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风采已经遮住了这满屋的俊杰,也不知道,所有女子的目光,都爱慕而崇敬地黏着在他的身上。
他的出现,算是彻底毁了伊人的苦心。
伊人刚刚从惊慌中回神,一溜眼看着那些女孩的眼神,心中哀哀地一叹。
一遇阿雪终身误啊终身误。
她越发沮丧了,结果一沮丧,肚子竟然开始疼起来。
而且如黄河决堤一般,疼得不可收拾。
贺兰雪很快便发现她容色的惨白,玉脸也是一白,慌忙抱起她,一面往寝宫里走,一面大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御医!”
御医来的时候,伊人已经疼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兰雪一直抓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他却浑然不觉,不停地在她耳边低低地劝慰着,伊人的痛楚好像能传染一般,从他的手臂传过来,从肉疼,一直
传到心里,一抽一抽的,也疼得厉害。
贺兰雪单单只是看着她,就已经有一种痛得不能呼吸的感觉了。
御医很快接手,他们把被子掀开一看,然后肃颜道:“陛下,你得回避一下,娘娘要生了。另外,陛下,那个……”
贺兰雪愣了愣,想起之前御医说的:娘娘在怀孕时受过创伤,体质很弱,一定要好好养胎,否则会有极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