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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伊人有什么关系,我爱的人只是她。”
关于伊人种种异于常人的现象,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又怎会不知?
只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不管她到底是谁,来自何方,或者,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过往,都不重要。
“可是陛下难道不想知道,伊人到底有什么过往吗?”伊琳心中莫名地酸涩,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一股让她无法呼吸的嫉妒,“陛下应该发现,伊人现在越来越虚弱了,像水土不服一样,难道陛下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
贺兰雪神色一滞,伊琳的话提醒了他。
伊人最近确实越来越虚弱,从前喜欢睡觉,只是因为懒得理会其它事,而如今,她仍然天天睡觉,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困乏至极。
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加害,那是不是与伊人本身的情况有关联?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找到伊人。
可问题是,贺兰无双一直不露面,他脱不了身,连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又谈什么找到伊人?
“伊人,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贺兰雪忧心入骨,放在桌面上的手倏然合拢,筷子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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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是真的虚弱了许多,带着小葵几乎走了一夜的路,天明时分,才算回到大道上。
她已经累得头晕目眩。
倒是小葵的精力好,前半夜是伊人拖着她,后半夜几乎是她拖着伊人。
小小年纪,同样累得够呛。
到了路边,她们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等着来往的车辆,看能不能搭个便车。
两个经过一夜的跋涉,都有点狼狈,衣服被树枝挂得七零八落,形容更是蓬头垢面,远远一看,像一个乞丐婆拉着个小乞丐。
这样的形象,即使她们使劲招手,也没有马车
愿意停下来载她们。
“母后,流园还有多远啊?”小葵靠在伊人的怀里,可怜兮兮地问。
好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醒事起,她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很远。”伊人想了想,然后勉力地站起来,拍拍衣襟道:“我们去找驿臣,看能不能通知到你易剑叔叔。”
如果能与朝廷的人联系上,她们就不用这样一路走过去了,而且,易剑他们也会帮忙解决问题的。
“好,去找易剑叔叔。”小葵闻言,重新来了兴致,也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迈着小腿,鼓足精神,往前面的小镇走去。
天朝的道路建设相当完善,驿站与驿站之间隔得很近,伊人与小葵又要死要活地走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了最近的驿站。
外面日头很毒,小葵一进院门,就呼啦啦地跑到了墙边的井水边,双手扒拉着冰凉的井池,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伊人笑笑,伸手擦了擦满额的汗,一个人踏了进去。
那驿臣刚好坐在大堂里喝茶,听到响动,转过头看了看伊人,皱眉问:“哪里冒出来的乡野婆子,这驿站可只是朝廷的大人才能进来的。”
伊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也懒得解释,只是简单地说道:“我想你们通知一下易剑,伊人在这里”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是易剑的家人。”
驿臣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敛眸问:“你口中的易剑,是不是陛下身边最红的侍卫,光禄大夫易大人?”
伊人虽然不知道易剑到底有什么头衔,但整个天朝,大概就这个易剑了。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是易剑的家人?”那人又将她打量了一下,几番逡巡后,不禁咧嘴一笑:“男人到处留情是很正常的,以姑娘的姿色,拿点赡养费就行了,就不要奢望当易大人的正妻了。再说,易大人是什么人?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大人物,他哪里还记得你?我奉劝你,在这里好生休息一下,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不要痴心妄想了。”
伊人愣了愣,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厄……有那么丑吗?竟然被驿臣鄙视了?
绕是她不在乎这样的东西,也不禁有点小小的郁闷。
不过,也难怪,她的手上脏兮兮的,满是昨晚拿火把时留下的炭灰,上午行走的时候又流了一身的汗,刚才抹汗时,让脸上花一块黑一块,整一个从山沟沟里逃难出来的颓败模样。
“啊,听我的话,姑娘回去吧,易大人哪里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别说这里离京城那么远了,就算是在京城里,易大人想见你,那也没时间见啊。”驿臣继续说。
“为什么?”伊人听着奇怪,顺口问。
“炎国的皇帝不是来拜访天朝了吗?”驿臣用一副“你是小民你不懂”的眼神望着伊人,端着架子道:“陛下正与炎国皇帝会谈,易大人作为第一守卫,自然脱不开身。”
“陛下?”
“雪帝啊,皇宫里的天朝皇帝陛下啊,你到底是不是天朝人?”驿臣又将伊人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伊人则处在惊愕中,完全不知怎么反应。
她与阿雪出来参加凤九的婚礼,确实是微服出巡,没有惊动任何人,驿臣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可是,阿雪明明被人掳走了,皇宫里的那个陛下,又是谁?
“那个炎国皇帝……什么时候来的?”伊人略定了定神,又问。
“昨天啊,京城现在可热闹了。”驿臣还在继续唾沫横飞地向无知小民宣扬他的小道消息,“当年绥远一战,雪帝大败炎国炎寒,炎国元气大伤,让炎寒被世人诟骂了三年之久。听说炎寒励精图治,在炎国韬光养晦,一直没露面。而这次乍一露面,竟然是不计前嫌向天朝示好,主动向天朝皇帝提出联姻。”
“联姻?”伊人又是一怔:怎么在京城的时候,完全没听说过炎寒要与天朝联姻的事情?
炎寒想娶谁?
“跟谁联姻?”她问得一头雾水。
难道真是山中一天,世间一年?
“就是公主呗,悠公主。大奸臣裴若尘死了后,悠公主一直孀居,现在炎国皇帝愿意娶她为妻,是皇家也是两国的大喜事啊。”驿臣说到这里,为了卖弄自己的见多识广,又压低声音道:“听说,炎寒与悠公主还有一段很传奇的往事呢,当年绥远之战的时候,悠公主就在绥远,后来在炎寒退走的时候,顺道将她掳走了,两人日夜相对,日久生情,所以……”
“贺兰悠不是一直住在绥远吗?她还经常来信……难道这几年,她一直在炎国?”伊人琢磨了一会,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炎寒与贺兰悠?伊人想破脑子,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是直觉告诉她,那不可能!
“行了,这种朝中大事,照理说,不该跟你这种无知小民讲,你赶紧走吧,不要指望见到易大人了。”驿臣开
始下逐客令,伸手将伊人往后一推,伊人向后踉跄了一步,小葵刚刚从井水边跑过来,见状,叉着腰凶神恶煞地挡在驿臣前面,怒气冲冲道:“你干嘛!竟敢推我母后!”
那驿臣没有注意听她的话,只是异常惊异地看着贺兰葵。
两岁多的孩子,五官已经全然继承了她老爸的优良传统,有种艳艳的色泽了,而且刚用井水洗了脸,嫩白的肌肤蕴着华贵的红光,漂亮得跟一个小天使般。
“没想到,你还能生出个这么标致的女孩,美人胚子啊美人胚子。”驿臣一面感叹,一面向小葵走了过去。
眼神变得有点奇怪了。
伊人心中一惊,就要拉着小葵先离开,哪知她刚刚准备动,那驿臣已经面目狰狞地逼近了她……
……
……
……
……
再醒来的时候,伊人发现自己置身一个河边。
如梦里的河。
河水流淌不息,雾气氤氲。
她支起身,看着河对岸,一个素衣长袍的女子,朝她慢慢地走了过来。
伊人几乎下意识地认出了她是谁。
“独孤夫人。”伊人坐了起来,头有点痛,很努力地回想昏迷前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依稀记得,那驿臣的嘴脸突然变了,变得出奇陌生。
后面的,便是一阵空白。
小葵如何了?
她心中一阵担忧,连忙又问:“这是哪?”
“你可以把它叫做忘川河,这是时间的枢纽,你从后世而来,忘记一切,来到这个世上。”独孤息蹲了下来,蹲在伊人的面前,绝美的面容仍如失真的幻象,“河那边是你的前世,这里是你的今生。这是前世今生的所在。”
伊人怔了一会,迟疑地望着那条河,“那这条河,是你造的吗?”
“是,也不是。”独孤息又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那烟波浩渺的世界一眼,“你可以把它当成上帝的产物。虽然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们再也不信上帝了。”
“哪个时代?”伊人又问。
独孤息却并不直面回答,只是从上而下,望着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你吗?”
“不知道。”伊人老实地回答,“我以为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没有任何事是自然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契机与因果。”独孤息淡淡道:“你以为自然,只是你没有刻意去期望过,它发生得猝不及防而已。”
“那么,为什么?”伊人也站了起来,站在独孤息的面前。
她的身量不高,比独孤息矮了不少,身上更没有独孤息那种艳绝天下的气势,可不知为何,当她站在她的面前时,并不觉得伊人有多么矮小或者无足轻重。她们就像两个决然不同的存在,可是各自平等。
“五年,你来到这个人世,已经五年了。”独孤息的神色有点凄迷,宛如梦呓,“而我脱离这个人世,也有二十年了。”
“脱离?”伊人似解非解,忽而又想起另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小葵呢?”
“小葵,我不知道,也许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人生如浮萍,谁又能左右它的方向,不是吗?伊人。”
“不是,我必须知道小葵在哪。”伊人有点执拗地重复这个话题。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独孤息再次移开话题。
“恩。”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什么样的人才最有力量?能够将你想要的一切牢牢地握在手里,权力、生命以及爱。”息夫人逼近伊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在我从死牢里死而复生之后,寺庙里有个智者告诉我,因为我握得太紧,所以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让我松开,他说,只要我松开手,就可以获取一切。这是我选择你的缘故,你……从不曾试图握住过什么。”
说着,息夫人退后一步,冷冷地望着她,“可是你得到什么了吗?你可以因为运气而得到地位,得到爱,得到家人以及幸福。可是,你无法去保护他们,只要你松一松手,你就会失去它。你的丈夫失踪了,你的地位很快会被其他人取代,你的孩子不见了,爱恋你的人另娶它妻,甚至于你的生命,也不会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他们会怎么样?”伊人盈盈地望着她,并没有多震惊或者惊慌失措,只是静静地问。
“无论他们怎样,你已经失去他们。”息夫人垂下眼眸,淡淡地说:“你没有留住他们的力量。”
伊人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回答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化成了一缕轻笑。
一缕如清风白云一般的笑容。
自然,从容。
“好奇怪,你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一句台词。”她抬起头,笑盈盈地望着独孤息,轻声道:“当你握紧手,你会发现自己的手心一无
所有,而当你展开它,你就会拥有整个世界——这个道理早你的时代几个世纪都在奥斯卡里说了出来,那时候,我们还信上帝。”
独孤息愣愣地看着她,她猜想过伊人的无数个反应,却不万料不到,她会笑。
笑得若无其事,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五年来的经历过往,只是在独孤息冷眼旁观下的一场试验。
“我要去找小葵。”伊人说着,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走到中途,她忽而想起什么,扭头问:“若尘还好么?”
“伊人,你让我吃惊。”独孤息浅浅地丢下一句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她,“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伊人转过头,懒得继续问:独孤息固然自以为是,却不是一个违背自己诺言的人,若尘应该很好吧。
只是,这是哪里呢?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伊人却只能向前,向前走,一步,两步,踩进看不清前路后路的雾里。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一脚踩空。
在摔倒的时候,她仓皇回头。
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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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大的洗一洗,也还算个清秀的小美人。”耳边一个略显老态的女声姑姑啦啦地说道,紧接着,便是一只粗糙如树皮的老手,抚上了伊人的脸颊。
伊人猛地睁开眼睛,倒把那个老妇人吓了一条,往后躲了躲,然后探头瞧了瞧她。
伊人的目光初时迷惘至极,随即清明起来,眸里倒影着头顶的屋梁帷幔。
只是梦,原来只是梦。
可是……那么真实的梦——
“小姑娘准是糊涂了。”老妇人嘿嘿一笑,凑上前来,摸着伊人的额头,笑眯眯道:“等会,你就不会迷糊了。”
“小葵呢?”伊人眨眨眼,然后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望着面前那个身穿大褂子,满脸脂粉皱褶的老妇人,急声问:“与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呢?”
“她可比你值钱,已经被卖到京城……咳咳,这不是你该打听的,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百春园的人了,什么女孩不女孩的,都跟你没关系,你以后的名字叫做立春,在这里好好干,也甚过当乞丐婆,对不?”老鸨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厄……妓院?”伊人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马上要死要活,抵死不从,她只是有点迷惑:难道是女人都要在这个场所里走一遭?
独孤息说,你的生命也将不在你的手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是梦了,是真实发生的,虽然不知道那个景象怎么进她的脑子里的,可是独孤息,是真真实实地与她说话来着。
可是,小葵也卖了……她还那么小,虽不至于被怎么着,只是在这个环境下耳濡目染……
伊人有点头痛,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阿雪,你在哪里呢?
我已经力不从心了。
……如息夫人所说,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去保护你们。
是不是,还会有更多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
老鸨看着伊人一忽儿担忧,一忽儿发呆,就是不吵不闹,不禁狐疑起来,转身悄悄地问身后将伊人送来的大汉,“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听大人说,她的脑子是有问题,硬说自己的京城大人物的家人,谁信!”大汉撇撇嘴道,“那些大人物,岂是这种乞丐婆认得的?”
“说起大人物,明天百春园就要来个大人物,本想让她做个新面孔出现,只是,她脑子有问题……”
“哪个哪个?”大汉听说有大人物来他们这个小地方,立刻有了兴致,连声问道。
“既然是大人物,肯定不能提前告诉你了。”老鸨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伊人的身上,“是个傻子也好,有些客人啊,就喜欢这种闷不做声的傻子。”
“总比要死要活的好吧……”那汉子连忙堆起笑来,“那钱……”
“出去再说。”老鸨一面说,一面将汉子拖了出去。
……
……
……
……
他们合上房门,在外面嘀嘀咕咕去了。
伊人独自坐在床上,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居室:收拾得颇为雅致,一床一桌,窗台上还种有几盆绿色植物,墙上不伦不类地挂着几幅谈不上价值的花卉字画。
她又站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轻步朝窗外走去。
外面流云几朵,飞快滑过。
息夫人,难道这个世界,只是你屏幕里一个可以遥控的画像吗?
可是,我是如此鲜活的人,永远,永远,不会是傀儡。
她又低头看了看脚,重新挪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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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日的时候,贺兰雪终于见到了小新。
伊琳并没有骗他,小新由她照料得好好的,贺兰雪见到他的时候,他照样趴在床上,睡得像一只恬静无忧的无尾熊。
贺兰雪心泛柔情,上前摇了摇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小新睁开眼,见到他,也很欣喜,甜腻腻地叫了声‘父王’,然后扒拉在他身上,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小新一点也不认生,一直很乖。”伊琳站在贺兰雪身后,笑盈盈地说:“刚来这边的时候,我担心得要死,如果没有小新,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贺兰雪闻言,手抚着小新的头发,轻声道,“小新,有父王呢,不会出什么事。”
小新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小手紧紧地捏住贺兰雪的衣服。
怎么会有小孩不害怕陌生的掳掠呢?
只是,他表达的方式太安静。
不用心的人,看不到而已。
“父王……”等了一会,小新趴在贺兰雪的肩头,细声细语道:“我从车辕上掉了下来,天安哥哥说我活该呢,天安哥哥还说,让我找个地儿躲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可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小新的声音很轻,贺兰雪也不过堪堪听到,伊琳更是听不到了。
只是,见小新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样子,伊琳笑着走过来,拍拍手道:“小新,让皇姨抱一抱,别累到你父王了。”
小新只是捏住贺兰雪的衣服,不肯撒手。
“让他和我呆一会吧。”贺兰雪还在回味小新方才的话,本想继续问小新一些细节,又听到伊琳提起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跟着的那些侍卫说,让陛下待会去见一见其他人。”
“其他人?”
“流逐风他们。”伊琳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毫不惊奇地回答道。
贺兰雪愣了愣,只得将小新放了下来,小声地叮嘱了一番,转身随着外面等候的人一道离开。
小新眼巴巴地看着,待贺兰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左右看了看,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边,笨拙地爬上去,继续埋头睡觉。
伊琳放心地瞧了他一眼,也从门口踏了出去,只是,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她的行动,完全自由。
伊琳一路走,直走到宅子的最深处,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房子的小间,太小,太不引人注意,好像一开门,便能见到对面的墙。
伊琳拉开门。
她果然见到了对面的墙壁,只是在墙壁之前,有一道蜿蜒下去的通道。
伊琳信手拿起旁边的油灯,顺着通道,一步一步迈下。
她走了很长一条路,道路在中途突然开阔平坦,而这突然大出来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人影倚桌而坐。
“你认为,他信了吗?”人影微侧过身,透过伊琳手中的灯火,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
一张英俊如希腊神祗的脸。
五官清晰,眼睛深邃得出奇。
竟是炎寒。
他正在饮茶,或许没饮茶,他只是端着茶杯,久久地、久久地,维持着原先的姿势。
“没有理由不信,当年无双帝神秘失踪,天朝的人本来就相信他没有死。而且,你还提到了息夫人。”伊琳将油灯放在桌上,坐到了他的对面,一手支肘,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他应该信了吧……不过,我不敢打包票,贺兰雪,其实是一个很难看懂的人。”
“如果我不知道无双帝是真的死了,也会相信他尚在人世。”炎寒轻声道:“贺兰无双统一了天朝,创立了贺兰家最巅峰的辉煌。这样的人物,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是真的死了。”
“陛下,你有想过,也学无双帝真的没死……”伊琳闻言,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疑虑。
“可是贺兰无双真的死了,去年卫先生在弥留之际,说出了一切。贺兰无双,没有死在天朝,而是死在炎国。”炎寒的目光忽而凛冽起来,望着前方的虚空,一字一句道:“他用最后的力气,只身赶到了炎国,与我父亲在密室里呆了三天,然后力竭而死。”
“他们在密室里谈了些什么?”伊琳略倾过身,好奇地问。
“你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稳住贺兰雪,扶持贺兰天安。其余的事情,不要多问。”炎寒站起身,果断地下了个逐客令,“以后没有其他事,不要来找我。”
“自然,你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
要骗贺兰雪,或者阻止什么息夫人,我只要天安继续当皇帝,我继续坐天朝的太后就足够了。”伊琳顿了顿,耸肩道:“也许,我能猜得到,你做这些,是不是想为你父亲复仇,当年息夫人遗弃了他,或者,是为天下……”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炎寒已经转身。
在他完全隐入黑暗中时,伊琳本不奢望得到答案,可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处缓缓传来。
“阻止息夫人,不是为复仇,不是为天下,不是为了那些我不曾参与的往事,只是……为了伊人而已。”
伊琳愣了愣,然后冲着炎寒的背影大喊道:“伊人不是普通人对不对?她怎么会扯上息夫人?她到底是谁?我妹妹在哪里?”
黑暗中,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