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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殊走后很久,阿苦还保持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傻笑。
“哟。”一个妖娆得老气的声音悠悠然响了起来,“这是白日撞风啦,还是夜里见鬼啦?还是个漂亮鬼,是吧?”
“娘!”阿苦眼睛一亮,“娘,你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一桩秘密。”
弋娘一步三摇地走到床边与她并肩坐下,“还能有什么秘密呀,窦三娘都与我说了。”突然一把抓住了女儿的袖子,“他很帅是不是?很有钱是不是?很关心你是不是?”
阿苦被老娘一连三问问得有些傻眼,“啊……大约……是吧。”蓦地反应过来什么,“哎你等等,我可不是——可不是要嫁人……”
“不嫁人你费个什么劲?”
“人家是我师父!”阿苦都快哭了,她才十四岁,老娘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
“拿来。”弋娘朝她伸出一只手。
阿苦讪讪地道:“什么啊?”
“他是不是给你缠头了,拿来。”弋娘一挑眉毛,“我给端端成色。”
阿苦哭丧着脸将那只玉环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弋娘将玉环对着烛火照了半天,表情却渐渐变得凝重。
玉环上缠绕的金丝随着玉雕绾作龙凤交缠的模样,玉是上好的水苍玉,虽不算最尊贵的,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见到的。
阿苦看着弋娘的表情,一颗心就不断往下沉。
今日真是得意忘形了,这事情,果然还是不该跟娘说的……
然而弋娘端详过那只玉环,却也没说什么,便将它还给了阿苦。
“这人很富贵吧?”弋娘神色淡漠,这样的母亲是阿苦极陌生的,几乎令她有些惊惶了:“有、有点吧。”旋即又道:“我攀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吧!”
“他教你什么?”弋娘掠了她一眼。
“……”不能说得太确切,不能让娘猜出他在司天台做事。嗯,阿苦于是回答:“算命。”
弋娘显然不相信,狐疑地瞪着她。
“真的,”阿苦毫不犹豫地道,“他跟我说,李大饼子寿数将尽了,你要不信,就等着看看。”
弋娘倏然变色:“混账!”径自站了起来,摔门离开!
只留阿苦一个,全不明白母亲为何而生气,便那样呆呆地坐着,可是刚才的好心情已经消失了个干净。
阿苦这回休息了大半个月才来上课。
未殊摸不准她哪天来,原定的计划已经全打乱了,他只好每晚都去璇玑台上看一看。好在星空永远都在,可以让他的心沉静下来,不要再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过去并不知道不确定的等待是一种什么滋味。每天都想,也许她今日不会来,也许她往后也再不会来了。可是每天也都会想,万一她来了,却没有找到自己,怎么办?
记忆之中,仿佛自己过去也曾经这样等待过一个人。可是究竟是谁,却想不起来,一想便头痛欲裂,他不得不服药安神。
九月,深秋的寒意已浸没了西平京,夜空的星子渐渐稀疏,月光反而更无阻挡地流落人间。这一日他到得晚了一些,却见到她已经站在了璇玑台上。
他愣了愣神,那一瞬他想的是,她知道阵法已经改了吗?她踩着新的卦位登上台阶时,会不会去猜度……他当时的心意?
然而她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往常她总是大喊大叫的,十分聒噪,他还在十丈远外就能听见她扯着嗓子喊师父。可是这一回,他都走到她的面前来了,胸口几乎要撞上她的鼻子了,她才闷着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句:“师父。”
“嗯。”
“对不起,”她仍是低着头,“我不是有意旷课的。”
“没关系。”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三个字为何说得如此顺口。
“我娘不让我出来。”她说,“她要我嫁人。”
沉默。
极难捱的沉默。
阿苦想哭,又不敢哭,拼命抽着鼻子,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岂有此理,她的心里愤怒还大过悲哀:“她,她说好了让我自己挑的,怎么这会子却要逼我了!那个李大饼子,不就是有钱了点,有钱了不起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钱?”
未殊清淡如无的声音好像是来自天外,那般地虚渺。
她怔怔地抬起头,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忘了:
“你就那么想我嫁人?”
他的容色比往常要苍白了一些,可是眼神却仍旧没有波澜。娘曾经跟她说,你要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你就得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那么他的心里也就什么都没有。
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师父的心里,就是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好委屈。
“有钱又怎么样,有钱我也不喜欢他呀。”她难受地道,“窦三娘都比他有钱,难道要我嫁给窦三娘?”
未殊却也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比他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