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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地上不见积水,不免让人怀疑昨夜的雨是否真的下过,恍如梦境。
云开散雾,东方吐白,又是一个艳阳天。雨后的晴天总是炎热难耐,日头才刚冒出来,刺眼的光线已经灼得人眯了双眸。
管易却在东院门口顶着热浪阵阵来回踱步,汗湿了衣衫,猛一见杜恪辰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听说钱侧妃回来了,她还好吗?”
杜恪辰正在想调兵信符的事,抬头看到管易,管易是最常进出他书房的人,有时与他聊晚了,还会宿在书房,应该说除了叶迁之外,管易是杜恪辰最不设防的第二人。
“迷路罢了。”杜恪辰轻描淡写。
管易瞪圆双眼,倏地大笑出声,“这你也信?”
杜恪辰反问:“为何不信?”
“我听叶迁说,钱侧妃驾车甚是熟练,怎地还会迷路呢?就算她不识途,夏辞西走南闯北,总认得吧?”管易自然是不接受迷路这样的解释,“我查看过了,马车不见了。我想,他二人是丢了马车,跑不了吧?”
“为何你会一口咬定钱若水与夏辞西是私奔呢?这不合常理。”杜恪辰迈步朝南院走去,“老管,你想想,钱若水与夏辞西若是有私,从京城到西北这一路上,她有的是机会逃,为何要等到了凉州。”
管易快步跟上去,耸肩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夏辞西有事耽搁了。”
“倘若这一次他们是铁了心要私奔,说明夏辞西对她用情很深,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她走,又有什么事情能绊住他,非要等她入府之后。这近二个月的时间,钱若水很有可能已是本王的人了。做为一个男人,他如何能接受他深爱的女子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这个若是杜恪辰,他怕是会把那男人杀了,怎还会与他喝花酒。
管易沉默半晌,直到额头撞上杜恪辰的背,他才抱头抬起,“好吧,我姑且相信她是迷路。”
杜恪辰拍拍他的肩,“本王记得你说过,你觉得夏辞西和钱若水在客栈时是第一次见,又是什么让你认为他们之间有私呢?”
管易瞳仁一滞,“不是府中都在传吗?”
“你可是名士风流,怎会信这些无稽传言呢?”杜恪辰故意轻叹一声,“本王知道你忘不了狼口关一役,可钱忠英是钱忠英,钱若水是钱若水。”
以管易和杜恪辰的默契,他怎会听不出杜恪辰话中的意思,他也不掩饰,换了一副轻佻的语气道:“因为小生不相信,钱若水是真的来给王爷您当侧妃的。皇上怎么无端浪费了她天生的好容貌,王爷您说是吗?”
杜恪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萧云卿也是一夜未眠,听说杜恪辰把钱若水接了回来,她匆匆前去探视,被叶迁给挡了回来。她回来后,立刻把夏菊、银翘和两个婆子都放了。杜恪辰现下过来,正好遇到两个侍婢脸色焦急地从南院出来。
“参见王爷。”夏菊和银翘站定行礼,秦嬷嬷和许嬷嬷退到一侧,倒是神色如常。
杜恪辰虚扶一把,“尔等先回东院,照顾好侧妃,有什么需要让叶迁来找本王。”
“谢王爷。”夏菊和银翘心急如焚,行过礼,便急匆匆地走开。
被关了一夜,钱若水的这两个婆子稳步前行,神情肃穆,完全没有中年妇人该有的疲态。钱若水初到王府中毒时,杜恪辰便已发现,这两个婆子竟能抬动那沐浴用的木桶,桶中装着满满的热水,且从水房到东院足有四五百米的距离,竟是一点水都没有泼出来。
看来钱忠英已经意识到钱若水此去凉州,吉凶难测,甚至是凶大于吉。可他还是让钱若水来了,没有求皇上收回成命,保住他最疼爱的女儿。莫不是钱忠英也老了,老得没有力气拼死抗旨,还是另有所图?不不不,应该说,钱忠英到底是哪条尾巴被皇上给踩住了,让他不得不割舍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女。
杜恪辰现下倒是不急着知道钱若水到底为何而来,毕竟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他相信钱若水始终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横竖他有的是时间,不介意陪她虚耗光阴。
同样没有入眠的还有石清嫣,她一早就到南院给萧云卿请安,无非也是想知道钱若水的情况。钱若水被杜恪辰抱回王府,已经被极致渲染。自古英雄配美人,王爷天纵英才,英雄盖世,怎能没有钱若水这般绝色女子相伴。先前是钱若水缠绵病榻,杜恪辰只能退而求其次,可还是逃不过美人关,一听说钱若水和夏辞西单独出行,醋意顿生,把夏公子给打了一顿,接回钱若水。而钱若水被雨一淋,染了风寒,又一病不起。
石清嫣听到这番话焉能不怒。她成了王爷的退而求其次,被王府的仆从暗地嘲讽,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不屑之色。她从晨起推开门的那一刻起,遇到的每一个仆从,都对她抱以这般暧昧不清的笑意,有的甚至还有同情怜悯之意,让她都不敢直起身,把她这张并不出众的脸示人。
进了南院,遇到忙了一夜的杜恪辰,她急切地追上去,“王爷,妾身听说你一夜未睡,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