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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嫣听说钱若水要搬回东院,早早地梳洗打扮,等着萧云卿安排侍寝。可萧云卿一个时辰前,突然出府,至今仍未回来。她左等右等,从日出等到日落,没有把杜恪辰等来,却等来了寒风突至,她便取了外袍到门外等着,以为能见到杜恪辰一面。可人是等来了,却还多了一个钱若水。他们共乘一马,一路上有说有笑,如同一双璧人。
石清嫣拿着外袍的手渐渐收紧,骨节泛青,她隐于廊下朱漆圆柱,望着他二人亲密地相拥而入,杜恪辰用他的大氅包裹着钱若水娇小的身子,钱若水安静地依靠着他,举止自然,如同一对寻常的夫妻。
“石姐姐,你怎么在这?”闵雅兰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冷眼旁观,“你这不会是嫉妒我钱姐姐吧?跟你说,你不要跟钱姐姐争了,像我这样不争不抢,乐得逍遥自在。”
石清嫣眼中有泪,背对着她悄然拭去,“你我都是王爷的侍妾,说什么争不争的。”
“这倒也是。”闵雅兰上前握着她的手,“像钱姐姐这般绝色的人儿,你我是比不过的。出京时,我早已明白,你我只是陪衬。皇上体恤王爷成婚多年未育子嗣,才会让你我二人陪嫁到此。王爷能看上我们,是我们是造化,看不上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姐姐不必伤怀,王爷对钱姐姐虽好,也是会腻的。到时候,姐姐便能伺候王爷了。”
石清嫣哪听得了这些,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闵雅兰捡起她遗落的外袍,轻轻叹息,“真是看不开。”
还未入冬,横刀阁已烧旺了暖炉,一室温暖。
前些日子,杜恪辰日夜操劳,为了查明钱若水被刺杀一事几夜没有阖眼。自钱若水搬到横刀阁后,他搬到书房,向来嗜睡如命的他,竟然失眠了。兴许是被钱若水遇刺一事让他对军中诸务忧心冲冲,生怕有人再次对钱若水利,不敢让自己沉睡。等到此事平息过去,钱若水的伤无碍,他便着手整顿军纪。这一连半月,他都早出晚归,督促镇西军的操练,不让他们有一丝的懈怠。
如此一来,他的膝盖已负荷不了他连月来的奔波劳累,被钱若水强拉下马后,他的旧疾终于复发,来势汹汹,疼得他几乎站不直。
“要不要请大夫?”钱若水听说过他有腿疾,“还是让管易来瞧瞧?”
杜恪辰制止她,“都别,也别声张,休息一下,明白便好了。”
“你别死扛了。”钱若水扶他躺下,轻轻揉动他的膝盖,“怕知道了丢脸吧?”
杜恪辰忍得冷汗直冒,被她这一番手法娴熟的按摩,倒是缓解了不少,“本王是怕管易迁怒于你。晌午在军营的时候,本王与人对练,感到膝盖吃力过重,便没有再继续。管易只当本王回府休息,并不知道本王回来后又去接你。要是让他知道,你把本王扯落下马,不知又该如何数落你。”
管易对她的敌意,她能感觉到。虽然管易极力避免与她照面,可是每次无意中遇到时,他总是不冷不热。若非夏辞西的买卖契约上指明由她代为选购牲畜,只怕管易早就自己动手。总之,她与管易、与镇西军的心结,是想解也解不开的。
杜恪辰能这般为她着想,她心中微暖,指尖的力度也弱了半分,“那你也不能硬扛着!”
“老毛病了,休息半日便好了。”杜恪辰伸直双腿,长叹道:“要不是这腿,本王定然要扫荡漠北,不让蛮夷肆虐。只可惜,当年没有抓住机会。”
“我听说王爷这伤是在剑门关受的,中了毒剑。”关于杜恪辰的英勇事迹,全大魏都在传,钱若水想不知道都难。
五年前,杜恪辰与氐族在剑门关大战,双方势均力敌,苦战三日三夜,仍不分胜负。而此时,先帝病重,连发五道八百里加急,召他回京。然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杜恪辰年少征战,只差这一役的胜利,便能统一中原,他岂肯轻易退兵。唯有拿下这一战的胜利,他才能不负父皇重托。
氐族中有一勇士名叫冉续,是杜恪辰生平最大的劲敌。也正是因为他的骁勇善战,而让杜恪辰久攻不下剑门关。
为了尽快除去冉续,攻下剑门关。杜恪辰在商议休战之时,派人潜入冉续的中军大帐,与他里应外合。到冉续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被人出卖。这是杜恪辰赢得最不光彩的一仗,可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腿受了重伤。当时太医的一致意见是截肢,可杜恪辰硬扛下了割骨之痛,才保住了他这条腿。
三个月后,新皇登基。他凯旋而归,受万民景仰。
而在那之后,杜恪辰便避居西北,守护大魏的边境。
钱若水曾一度以为,他没能及时回来见先帝最后一面,无颜继续留在京城。后来,听钱忠英说起朝中诸事,对今上颇有微词,她始知先帝属意的继位人选是厉王杜恪辰,而非今上。而杜恪辰是被今上发配边疆,无诏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