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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王向来以铁腕治军著称。
当年,镇西军四十万人分批在土门关外进行高强度的练兵,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将士休息,就算是真的无法坚持,在调整之后,也要补齐与其他将士训练相等的时间才能离开高地。逃兵者,斩。不遵守将令者,斩。四十万铁军就是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中,百练成军。是以,镇西军才能在剑门关一役中游刃有余,如履平地。
而现下,他却说要走,只因为钱若水的不良反应。
钱若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突然胃中一阵翻腾。
又是吐了他整双靴子都是。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
夏辞西半夜起来放水,瞧见这处的营帐灯影幢幢,进来一看,被一股酸臭味逼得后退了几步,对着灯下那人喊道:“佛儿没好你怎么不说?”
那人幽幽地开口:“说了就能好吗?”
“阿松那备了些药丸,兴许能派上用场。”夏辞西这才想起出门前,那名医免费赠送的药丸。
杜恪辰如风一般掠到他跟前,揪起他的衣襟,低吼:“你不早说。”
夏辞西没好气地说:“是你没早说。”
“你……”杜恪辰按捺心中不爽,“带本王去拿。”
夏辞西哪敢不从,提溜着把阿松叫醒,找出一瓶药丸给了杜恪辰。
等杜恪辰走后,夏辞西淡淡地笑了起来,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满足与笃定。
太阳挣脱薄雾,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俯视大地,光芒万丈,刺眼夺目。
叶迁逆着光走来,面有倦容,“王爷,您去睡一会儿吧。”
杜恪辰不知何时趴在榻边睡了过去,身上搭了一件大氅,钱若水已然睡去,呼吸和缓,面色安宁。
他抬头,阳光刺入眸中,“天亮了?”
“王爷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叶迁值下半夜,因职责所在,不敢擅离职守。天亮了,王赞和夏辞西都起来,他才敢进来。
杜恪辰摸了摸钱若水的额头,这才放心起身,“本王去洗漱。”
他一身的污浊还没换下,竟是穿着过了一夜。
出了营帐,夏辞西坐在草地上,捧着一碗羊奶轻啜出声,看见他一身狼狈,不免又是一番揶揄,杜恪辰甩了一记眼刀过去,自行找了换洗的衣裳,又是一身清爽地出现,顺手还抢了夏辞西手中没吃过一口的羊肉包子。
夏辞西却没恼,悠闲地继续喝羊奶。
杜恪辰凑过去,“你和……佛儿怎么认识的?”
夏辞西唇边掠边一抹诡异的笑意,“从小就认识。”
“从小是多小?”
夏辞西绞尽脑汁,“太小了记不得了。”
杜恪辰磨牙,“又一个青梅竹马?”
“难道王爷您没有吗?”夏辞西反问。
杜恪辰语塞,把羊肉包子塞进嘴里,支支吾吾,“谁没几个青梅竹马什么的。”
“这就对了。”夏辞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意渐敛,眸光清冽,郑重其事地说:“答应我,好好待佛儿。”
杜恪辰嫌弃看着搭在肩上的手,用力拍开,“本王为何要答应你?”
夏辞西手中的羊奶洒了一地,瘪嘴道:“你会不会聊天啊?”
他身上那股子闲适慵懒的气质竟与钱若水有几分相似,同样的难以捉摸。
“你不会是钱忠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钱家似乎连家生子都没有,有必要还弄私生子吗?你说像小爷这么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能是私生的吗?”夏辞西甩袖起身,神情肃然,“你要是不能好好待佛儿,我就带走她。”
“你敢!”
“王爷要是待她不好,我就敢!就算挖地三尺,你也绝不会找到她。”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我以杜恪辰之名保证,我会好好待她。”
夏辞西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撂下狠话:“倘若有一天我带走她,你不要后悔今日所说的。”
***
钱若水还在睡,睡容香甜。
杜恪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迁立于卧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榻上的女子。那如水的目光温柔至极,唇边噙着一抹从未有过的笑意,温暖如东升的旭日。
杜恪辰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似有光芒一闪,叶迁回眸,帐帘的一角扬起,复又落下,他又回复往日不苟言笑的端肃默然。
草原上,阳光正好,成群的牛羊在阳光下肆意地吃草。附近的牧民听到李家来了客人,热情地送来自家备下过冬的吃食,一来是迎接客人,二来顺便关心何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