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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寒之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他几乎承受不了,脸色苍白如纸,眼眶也抑制不住的泛红,原来她身上的那些伤是这样来的,舌头上的手术缝合过的痕迹是这样来的,那时的她,该有多痛?想象着她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好像马上要死掉的模样,想象着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喊着他的名字,他心犹如刀割,心痛的同时又忍不住愤怒和怨恨,怨恨林刻骨既然在她身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随便受伤?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他会原谅她的,无论她做了什么,他终究是会原谅她的,可是她为什么不回来?明明那么爱他,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要让林刻骨插足,为什么要让他等那么久,时间那么苦短宝贵,在痛苦中又是那么漫长,她明明可以轻易结束两人分离的痛苦,一个电话,或者一封邮件,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哪怕只有一句话,都可以让他的心死灰复燃。
查尔斯摇摇头,他能告诉他的差不多都说了,后来钟离锦大学毕业加入太平洋舰队,一段时间后由于一场海盗突袭,他们在海上遇难,钟离锦和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林刻骨和一些人则丧身在大海之中,他没来得及去看她,就听说她接受了白帝国集团的邀请,成为了白帝研究院的负责人,快得好像一点不为那位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成人的好友的离世感到难过。
最后一次见钟离锦是在三年前,可不知是时间变迁太冷酷,还是那层隔阂始终无法消失,她明明在之前已经有所升温的态度,又冷了下去,尴尬僵硬令人难受地度过了一个午餐时间后,他就离开了,并且一直到现在,没有再跟她见过面,说过话。
商寒之跟查尔斯道别,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他有些踟蹰的话语,“如果……”
商寒之脚步停顿,转身看他。
“不,没什么,你要好好照顾她,她真的很爱你。”查尔斯说道,灰色的眸中泛着浅浅的,柔和又忧伤的光亮。
“我会的。”他说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沿着小道迈步下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钟离锦会跟林刻骨在一起,但是她爱的人是他,是他。
白帝国的车子已经在路边等候,司机替他打开车门,商寒之刚要进去,动作一顿,看着车内坐着的凯文。
凯文鼻梁上戴着黑框眼镜,微笑地看了看他身边的位置。
商寒之上车,坐在他身边。
“怎么样?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凯文说道,其实他从中国回来后就已经亲自来找查尔斯验证过了,确认了商寒之跟钟离锦确实关系很不一般,对他才算敞开了心扉,尤其是当初钟离锦车祸昏迷后嘴里一直喊的,当时她的舌头受伤,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在无声的喊,又是中文,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对不上口型,原本早已忘记,不久前回想起来,那不就是“寒之”吗?
如果不是爱到了骨子里,怎么能成为她活下去的坚定意志?
见商寒之没有出声,凯文也不介意,“没有得到答案也没关系。其实我以前就觉得有一点不对劲的,但是又找不到原因,我想也许这也是你们为什么会耽搁那么长时间的关键。”
“什么不对劲?”
“我们院长她……算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自己问他吧。”
凯文带商寒之去了波士顿,去到钟离锦的大学,见到了一个教授。
那位教授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花白的头发细心的打理过,显得儒雅斯文之余又有些一丝不苟,面色红润,看起来很健康,有几个学生正在走廊上围着他提问一些问题,他耐心细心的回答着。
凯文和商寒之站在不远处,凯文对商寒之说:“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就看你自己了,他的嘴巴很紧,我们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得知一点点关于Astrid的信息。在哈佛的时候,Astrid经常会找他聊天……他是心理学教授,也是心理医生。”
凯文不再跟来,商寒之自己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克莱尔教授先是困惑,交谈了几句后,神色里露出些许猜疑,听到他的目的,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温和褪去,显得严肃,“我不会告诉你一丁点儿相关的信息的,不用再多说了。”
克莱尔教授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商寒之,不泄露病人的信息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更何况对象还是钟离锦这么重要的人物,他连她的那些队友们都不说,又怎么会告诉一个陌生人?
可商寒之却直觉这件事格外的重要,他必须知道钟离锦找他聊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我告诉你,你可要好好想想,别看克莱尔教授对学生很耐心很温和的样子,可他是出了名的硬脾气,嘴巴严实,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个女病人是黑手党老大的女人,黑手党老大想要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威胁恐吓了好几天,他都没松口。”
“我自有办法。”商寒之淡淡说道。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过来,把克莱尔教授带走了。
凯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商寒之清冷淡漠的面孔,竖起大拇指,够狠!
审讯室内,商寒之坐在一个黑人警察身边,对面是克莱尔教授。
“……我想你知道Dr·astrid失踪意味着什么,我们需要知道她之所以突然变化态度的原因,你是她的心理医生,也是美国公民,她是不是有心理疾病,我想你能告诉我们……”
克莱尔教授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也会配合警察办案,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这些信息去找到失踪的Astrid,当即便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克莱尔教授在哈佛任职多年,见过很多惊才绝艳的学生,但是他从未见过像钟离锦这样的学生,她的成绩单是他见过的学生里最漂亮的:七篇发表在权威科学杂志上的论文、三项价值过千万的发明专利、一项已经小有成果的医学研究,当时她才十九岁,在别人刚刚踏入大学为辉煌的未来做最后一步准备的时候,她已经遥遥领先别人四年,或者是十几年。
开学三个月不到,她就去找校长,亮出她漂亮的成绩单,跟他说学校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她了,她希望以哈佛学生的身份在外游学,校长不会因为她的这些成就就被她所说服,给她安排了几场考试,知识点几乎包囊了大学四年里的大部分,她的成绩格外优异,优异的成绩加上很好的口才,校长没有不被说服的理由。
有着哈佛游学生这个名号,再加上哈佛校长的亲笔推荐信,她能不费什么力气就进入很多个大学听讲,参与教授或者学生间的课业讨论,神奇的是她总能让一个又一个学校的校长为她写推荐信,于是她就越发的轻松简单就能进入任何一个她想要去的学校。
四年后,她回到波士顿,回到学校,带回来十几封名校校长推荐信,也带回了一连串的丰盛果实,在别人才刚或壮志酬筹或紧张胆怯地准备迈入社会的时候,她已经是科学界里名声远扬但又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Dr·astrid。
这样的人,就像被上天选中一般,注定杰出伟大。
可谁想得到,连克莱尔教授都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优异到没有任何一个教授能教导她的学生,会找到他。
第一次是在她刚入学两个月的时候,那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灿烂到让人有些恍惚,他在文理学院上完课回到自己的诊所,已经有一位病人预约了这个时间点的会面,然而助理却带进来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个东方女孩,乌黑的发丝自然卷曲着却又很顺滑,扎成一束马尾绑在脑后,她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克莱尔教授问她:“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是的。”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