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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铺前头一点坐落着一排高楼,名为王恭厂,是给皇家制造火药兵器的地方,在一群矮小的平房间显得格外突兀,倒是方便了梁熙等人认路。
也不知是怎么了,梁熙抬眼望向这排建筑时,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梁昊见她缓下了步子,以为出了什么事,警觉道:“熙姐姐,怎么了?”
“眼皮猛地跳得厉害。”梁熙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眼眶周围揉了揉,语气无异,“没事,大概是连夜赶路没休息好。”
梁昊松了口气:“等我们回了金陵,就求老爷给姐姐你休假。”
梁熙脸上笑了笑,心底却是叹了口气:她一介女流当上总管,本就是惹人非议,要付出比往任加倍的努力,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又哪敢奢求休息呢。
纵是卖命做得比谁都好,最后还不是只许她以男装示人。
活得当真憋屈。
梁熙也只是想了想,随即便收起了杂念,把马交给店小二,自己带着梁昊进了茶铺的最里间。上午的茶铺没什么客人,里头只坐了一个人,生着男人的模样,喝茶的动作却甚是阴柔,虽是做寻常百姓装扮,但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从宫廷里带出来的拘谨与讲究。
对完两句七字暗号后,梁熙和梁昊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那宦官笑眯眯地开口介绍道:“奴才王海,是这王恭厂的监厂太监,奉‘九千岁’之命,特在此候着二位。”
梁熙的笑容淡淡的:“有劳公公了。”
王海看起来起码有四十多岁了,笑起来眼角都是褶子,他殷勤地为两人倒茶,继续道:“梁家这一年多来提供的帮助,‘九千岁’是记在心上了,日后定保梁家红红火火,安安稳稳。”
梁熙并不饮他的茶,只是应道:“烦请公公代梁家谢魏大人之恩。”
王海见梁熙不好搭话,便也不再热脸瞎凑了,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檀木盒,盒面上阳刻着鹑鸟祥云,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给对方验货:“大人您看好了,这便是传说中的‘鹑火’。”
只见盒内黄绒中躺着约莫只有两节指长的红玉,色泽明亮,玉内宛有火烧云,整块造型成鸟状,尖嘴肥身,翼下如一团火球。
梁熙不大会欣赏这类宝物,只觉得这东西既不能像剑使,又不能当钱花,费老大劲儿换来这个,实在是不值。
然而就在她要伸手接过来时,一记飞刀从后方飞来,正中王海额心,登时鲜血喷溅,王海整个人瞪着眼睛往后仰,与此同时一道污血自口中流出。
茶中有毒。
屋外响起刀刃相接的声音和骚动,估计是插足的第三方势力与梁家影卫打了起来。
梁熙眼疾手快,反应灵敏,拉着梁昊闪躲过紧接从身后飞来的利器,然后抢先将王海手中的“鹑火”夺了过来,握在手心,再转身踢飞椅凳,混淆视听之际拔出贴着腿裤藏匿的长剑,直直地往右前方刺去,快得来只在眨眼之间。
剑如飞羽,光若闪电,梁熙一袭白衣,似与折着剑光的长刃合二为一。
正如梁家上任影卫总管曾言:“梁熙之剑,光中见影,无声无息,直觉灵敏,三声索命,实是天生刺杀之才,当之无愧!”
使飞刀者一身灰袍,蒙面,手持弯刀。梁熙与他交手了一个回合后便出了茶铺,才发现外面已是混战一片,起码有四五路人马。
粗略辨认下,江湖势力有三波,其余的就是东厂和梁家的人。
东厂根本没有打算让“鹑火”离京!
梁熙眼色一沉,面覆寒霜,手中的剑却愈发轻盈灵活、冷静沉着,仅用三个回合便结束了与灰衣人的对战,脚下用力,直直把那人踹到六尺之外。
这边刚一搞定,身后便有人突袭。梁熙感应到杀气,往侧一翻,两手物品交换,左手持剑右手握玉,落地后立即往回反击,虽是遭人堪堪躲过,但还是刺破了胳膊,让一滴血珠不偏不倚地溅在了“鹑火”之上。
玉内的红云闪动了一下,而后似如烈火般燃烧起来!
登时,一声声巨响自地底发出,如雄狮震吼,又如炸雷滚滚。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朗日苍穹间就出现一特大火球,像是太阳降世,先是灼得整栋王恭厂燃了起来,接着下一秒附近的住宅都着了火!
不过须臾,视野就不清晰起来,到处都是烟尘与火光。梁熙本能地想要逃出去,却发现脚下颤动起来,一时间像是地震,好不容易站稳后,一声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爆炸声起,突如其来的热浪狠狠地朝她扫了过来,硬是把她推到了几米之后。
梁熙浑身都是烈火焚烧的痛觉,五脏六腑尽损,耳朵已然失聪。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逃不过死亡。
梁熙最后的意识,来自于她的手心。
发着红光的“鹑火”烫得她皮开肉绽,但执念却使她始终都没有松开手。
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梁熙早就不畏惧死亡了,只是有点迷茫。
若有来世……
白衣满是乌尘,女子疲倦地合上了双眼。
我定只为自己而活……
*
《明史·五行志》记载:“天启六年五月戊申,王恭厂灾,地中霹雳声不绝,火药*,烟尘蔽空,自昼晦冥,凡四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