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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马氏看沈氏的眼神很柔和,少了往日的坚硬冷漠。
虽说答应齐常新纳紫竹为妾,是她想通透后做的决定,但这并不表明她是真心的愿意他纳妾。
就算他对她冷漠无情,与她不会再恩爱,她对他也已死心,却也不愿意见他对着旁的女人温柔小意,宠爱怜惜,那是往她心尖儿上戳刀子。
经了今日这一番闹腾,相信老下作要安生一些时日。
沈氏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的问,“婆婆,紫竹颇合我的眼缘,不知能否将她送给我?”
“唉!”马氏叹道,“紫竹伺候我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我本是不舍的,可今日你帮了她,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也是你们主仆二人的缘份。成,我应了。”
“多谢婆婆成全。”沈氏起身致谢。
实则在今夜晚膳之前,她便和马氏私下里说妥了这事。
她想方设法让齐常新打消纳紫竹为妾的念头,而事成之后,她要紫竹的卖身契。
马氏没有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了。
老下作既对紫竹生出了这等龌龊的心思,留她在身边,迟早还会出事,反正也准备放她出府,沈氏想要,那便给她,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
婆媳二人私下里有了约定,此时当众提出来,只是走走过场罢了,顺便也将马氏撇清。
齐常新现在不敢对沈氏太过份,却敢对马氏耍横,他若知道今日之事马氏也掺合其中,一定不会饶了她。
马氏让齐妈妈将紫竹的卖身契拿来,交给了沈氏。
紫竹拜谢马氏后。便跟在沈氏和齐妙身后走了,惹来许多丫鬟们羡慕的眼神。
她们都知沈氏出手阔绰,海棠苑一个粗使丫鬟比其他房里大丫鬟得到的赏赐还要丰厚,且沈氏对下人们从不端架子使脸色。
这样的主子谁不喜欢呢?
也曾有丫鬟婆子千方百计的去讨好沈氏,想得她青睐去海棠苑当差,可惜沈氏身边的丫鬟全是她从燕关带过来。
以往她每年去探望齐妙时,总会将到了年龄的仆从带回燕关去。然后再带新的过来。
就因为鲜少有机会去海棠苑。所以其他丫鬟们才会羡慕紫竹得了肥差。
三更时分,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掩,笼在暗沉夜色下的安宁侯府像头沉睡的猛兽。正门处挂着的两盏灯笼泛着晕黄的光,就像猛兽两只忽然瞪大的双眼。
长青院里静悄悄的,齐常新已经入睡,伺候的小厮也进入了梦乡。两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进入齐常新的寝室。
齐常新虽然早就上床就寝,可今晚发生的那些事气得他肝痛胃痛全身痛。一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直到三更的梆响,他才晕晕欲睡。
就在他感觉快要睡着时,忽然感觉床前有人。
“成子?”齐常新浑身被吓得一个激灵,他赶紧睁开眼睛。下意识喊。
成子是伺候他的小厮,就歇在外间,认为是成子进来看他可睡着了。
“玉……郎……”可应他的并不是成子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拖着声调的女子声音。
女子声音很怪异,有些硬。又好像带着几分冷意,又隐隐在颤栗。
好熟悉的称呼!
齐常新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他不会忘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更记得这称呼曾出自何人之口。
“阿如?”
在这世上,只有阿如一人会这样唤他,也只有阿如的声音这般悦耳动听。
可阿如分明已经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他,都是被马映秋那贱*妇害的,害他们阴阳两相隔。
因为愤怒,齐常新一时之间倒忘了害怕,竟然坐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很暗,但他还是隐约能看见床前有个人影。
也仅仅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罢了,其他的皆看不清。
“呵呵!”女子怪怪的冷笑,“妾身以为玉郎早将我忘了,玉郎好狠的心呐,我在下面孤苦伶丁,玉郎却又要另娶新人,呵呵……”
“阿……阿如,真的是你吗?”齐常新开始害怕,身子情不自禁往床里边挪了挪。
“玉郎果真忘了妾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玉郎你在怕我嘛……今夜是中元节,每年也只有这时节才能来探望你……”女子的声音好哀怨,“玉郎,让我摸摸你……”
齐常新能感觉一只胳膊伸向他面前,很快一只手摸上他的面颊。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的手!
手是女子的手,很小,但非常冷。
比冰块还要寒冷,没有一丝温度,寒意往他骨子里沁透。
“玉郎,你变心了,嘤嘤……”女子收回冰冷的手,开始抽泣。
哭声并不大,细细的,尖尖的,还带着委屈。
仔细听,好像又没哭声,可等你松懈时,哭声又传入耳间。
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齐常新感觉被她摸过的脸都被冻僵了,再闻这哭声,有股子寒意从脑门子里往下蔓延。
他是喜欢阿如,永远也忘不了她,可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她啊?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是人的阿如,而不是现在的阿如。
“阿……阿如,我没有变心,我对你一直不曾变心,时辰不早了,阿如你快些回去吧,明日我再给你多烧些纸钱,你想要什么尽管去买……”齐常新话都说不利索了,牙齿打着寒颤,结结巴巴的说道。
“玉郎,你果真变心了,这是要赶妾身走呢,妾身想留下来陪你……”女子泣声道。
而齐常新却感觉到两只冷冰冰的手抚上他的脸,一路往下。掐向他的脖子。
“玉郎,我要你下来陪我,我一人好孤单好寂寞……”女子说着,一边用手去掐齐常新的脖子。
女子双手像千年寒冰,寒意森森。
“啊,救命啊……”齐常新拼命的喊道,并伸出双手去推女子。
他不要死。他还想多活几十年。他还没活够呢。
可他的双手却落了空,因为面前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脖子上那冷冰冰的两只手也不见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不闻哭声。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
齐常新摸了摸脖子,分明还在寒意残留。
而且……而且他的身下热乎乎的,还隐隐有骚味传来。
尿床了!
他高声唤醒小厮成子,也顾不得此刻的狼狈。
“侯爷。”成子端了烛台。睡眼惺松的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