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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走到正中央,坐到琴边,她灵动的眸子缓缓沉寂了光色,变得遥远而宁静。她抬起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阵低沉悠扬的琴声自她指尖流泻而出。犹如朝阳劈阴云,层层温暖笼罩而下。阳光三月,万物复苏。跟着她的琴音,众人恍如生在梦中,如痴如醉…
凌汐涵微微讶异,没想到绮兰竟然弹得一手好琴?
蓦地,一阵悦耳的笛声传来,犹如山涧清泉缓缓流过的声音,又犹如夜莺黄鹂动听的歌声。琴音和笛音的意境相合,缓缓融合为一体,描绘了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景象。
一曲落,众人仿佛还未回过神来,神色恍然如梦。
良久,皇后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鸣啊。”
皇上深深的看着皇后,“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啊。”
皇后一愣,倒是身后的碧影掩唇笑起来。
“可不是嘛,当初皇上和皇后娘娘在王府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嘛?”
凌汐涵看了她一眼,她是故意的嘛,看看敬亲王微微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了。反观元倾帝,倒是一脸的如沐春风。
兰陵王忽然笑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话音未落便深觉不妥,面色有些不自然,只得以喝酒来掩饰尴尬。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是一怔,而后纷纷将目光落到她身上,而后又看了看皇后,然后再看了看皇上,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在座的很多大臣都参加过二十年前的宫宴,自然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皇后轻婉的笑了一声,看着兰陵王的窘态,眼中升起了促狭之意。
“唔,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年有个轻狂的小丫头…”
“咳…”兰陵王干咳一声,面色微窘。“这琼华宴不是还没完嘛,怎的又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了。”
皇后瞄了她一眼,“刚刚是谁先旧事重提的?现在知道发窘了?”
兰陵王面色赧然的别过脸,看到在坐在琴前的萧绮兰,双目一亮。
“这两个小娃娃倒是般配,你还不下旨赐婚?”
萧绮兰被她说的俏脸绯红,似春日的桃花般灿烂妩媚。凌泓沉稳的双目也是微微一动,眼底骤然有光亮爆发而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低下头掩饰娇羞的萧绮兰。
皇后执了芙蓉白玉酒杯在手,“嗯,这琴瑟相合,心有灵犀倒确实难得。”
萧绮兰的头埋得更低了,眼中却染上了喜色。
“只是…”皇后忽然话音一转,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萧绮兰猝然抬头,灵动的眸子似乎有些焦急。
不知道是不是凌汐涵的错觉,总觉得绮兰的表情有些作假。其实也不是作假,只是她看似焦躁的表情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一种无奈的隐忧,还有隐隐而动的自嘲轻愁。还有她大哥,脸色也不若之前的意气风发,沉凝中多了一抹苦涩和无奈的坚决。
“怎么了?”元倾帝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妻子,目中闪过疑惑。
皇后道:“我记得绮兰刚满十五吧,这么早就谈婚论嫁…”
兰陵王扬眉打断皇后的话,“十五岁已经不小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到二十一岁才…”
元倾帝悠然眼神一冷,如寒冰破日射过来,兰陵王讪讪的闭上嘴不再说话。底下众人也聪明的没有说什么,皇后自小不良于行,二十岁才踏出家门,二十一岁大婚,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皇后倒是没有什么不悦,“这样说也对”她抿了一口清甜的桂花酒,“那就…”
“皇后娘娘”萧绮兰突然站了起来,于众目睽睽之下盈盈下拜,声音坚定如磐石。
“长平谢皇后娘娘圣恩,只是长平还不想谈及婚嫁。”
此话一出,满场静然。谁也没有想萧绮兰竟然敢当中违逆皇后。凌泓却仿若早已知晓她有此举动,并不意外。只是面上仍旧泛着丝丝苦涩。
皇后黛眉一蹙,似乎有些不悦。
“为何?”
萧绮兰粉拳微微握紧,贝齿紧紧咬着红唇,却终究没有发出一言。逸亲王妃焦急的看着她,欲要起身,却被身旁的逸亲王按住身子,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眸光深邃难测。
这时候凌泓走了出来,单膝跪地道:“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暂时也无意娶妻。”
“胡闹!”皇后轻声叱喝,眸光渐渐转冷。皇后甚少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发怒,不过想来也在情理之中。这琼华宴本是皇后主办,再加之今日又是皇后寿辰。这二人此刻拂了皇后的意,皇后心里难免不悦。
“你们两个既然一个说不嫁,一个说不娶,那为何来得这琴笛合奏一说呢?今日你们要是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宫定不轻饶。”
宴会一开始皇后便是和颜悦色,也甚少自称‘本宫’,可见现下是真的怒了。
凌汐涵心思微动,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眼光悠然瞥到萧霆轩寂静的凤目,而后又微微扫向欧阳宸深邃如古谭的眸子倾泻的一缕笑意,仿若嘲笑,又仿若是了然。她心中更是不解了。
凌泓慨然道:“好男儿自在四方,未立业,何谈成家?”
“这个理由不能说服本宫。”皇后淡道,铁了心要他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出来。
凌泓皱眉,“长平郡主身份高贵…”
皇后淡淡一拂衣袖,面色微冷:“别拿身份说事儿,本宫最讨厌婚姻以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说法定之分之。绮兰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情本宫最是清楚不过,自然不会有世俗肤浅的理念。退一万步说,就算论及身份地位。你也是忠义王世子,跟绮兰正好门当户对,有何不可?”
皇后一番话将凌泓接下来的理由掐死在摇篮里,他剑眉皱紧,思量着该怎样应对。皇后又道:“本宫也是深谙音律之道,方才你二人合奏得天衣无缝,可见是郎情妾意。如今本宫欲成人之美,你二人却百般不愿,这却是为何?”
这番话可是将凌泓最后的理由都给剥夺了,他如何忘记了?皇后当年一曲陵歌动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琴,怎能听不出他们琴笛合奏的意境?
只是——
“皇后圣明,只是…只是臣不愿勉强长平郡主。”绮兰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心中苦笑,等了这么多年,他在她心里终是排第二。
“哦?”皇后黛眉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