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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下山?
看见大伙们眼中的吃惊,宋景微再一次说道:“没错,明天就下山,大家快去通知。”
得到肯定的答案,在屋里的汉子们才迟钝地连连点头,连忙说道:“好好,我们这就去!”他们说着,激动地出了沈家大房的门。
很快地,整个山里的村民们都知道,他们明天就要下山了!
好些人愣在那儿,似乎忘记了反应。之前不是一直盼着下山吗?现在当真要下山了,看着周围日夜相处的乡亲们,似乎有些不舍。
“我说大家,回去以后不也还是一个村?别愣着了,都收拾东西去!”
没错,回去之后不也还是一个村吗?有啥好不舍,有啥好伤感的,收拾东西去!
村民们立即行动起来,召集一大家子,迅速收拾东西。
“那啥!急用的收拾起来,那些暂时用不着的慢慢来,咱们不急!”
过了一晚上,山里的大伙们每家每户都差不多收拾妥当了,都有好几大抽东西。
沈家大房一收拾,东西也不少,凭他们几个人是没法子带下去的。
“先把急用的带上,其他可以日后慢慢来。”宋景微说道,他东西倒是不多,自己收拾了一下只有两个包袱。
沈君熙的东西也不多,可他要收拾笨笨的东西,那可是有几大箩筐。
“也不过才住了五个月,竟然有这么多东西吗?”宋景微看着属于笨笨的东西,感叹道。
“嗯。”沈君熙对他笑笑,继续把东西分类一下,有些是可以慢慢来的。
“熙哥儿,还有他媳妇,你们的东西收拾好了吗?需要娘帮忙收拾吗?”杨氏把自己的屋收拾好了,就过来看看儿子跟儿媳妇这里有啥需要帮忙的。
“谢谢娘,我们的东西也收拾好了,不用帮忙。”宋景微回头跟杨氏说道。
“哦哦,东西多不?”杨氏探头进来看看,说道。
“我们俩不多,笨笨的东西比较多。”宋景微说道,把属于笨笨的那些大箱小箱指给杨氏看。
“呵呵呵!”杨氏笑了,说道:“慢慢来,以后闲着让你们爹来拿。”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大伙们整装待发。放眼望去,一大家大小全部满身包袱地站在门外,就等着有人说出发。
这个决定的人自然是宋景微,他们一家出来,看好大伙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让大家注意安全,维持秩序,一个跟着一个的脚步慢慢走。
这次走在前面的也不是沈家大房,而是维护小队的人,以免遇到危险无法营救。
相比起上山时候的沉默气氛,这次下山明显大家都很放松。他们带着回家的喜悦,以及兴奋,一路上有说有笑。
“忘了说一件事。”宋景微突然蹙眉嘀咕道。
青年凑上来,眼含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我听原冠霖说,村里的有些房子被烧了……”
“……”
重返家园,原本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等大伙们好不容易走下了山,走回了自己久违的家园,却看到满目狼藉,残墙和断壁。
当即就有人家,一家大小在门前大哭了起来。
“作孽啊!我家的房子啊!”
周围一连建过去的房子,也被烧毁了。整个茶山村,细数起来被烧了房子的人家也有二三十家,数目当真不少。
回家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这样糟心的事情给搅和了。那些房子还好好地的人家,也为那些可怜的乡亲们感到难过。
他们的房子虽然还好,可以也被翻得乱糟糟地。除此之外,地里也是长满了杂草,这个上半年没有任何收入。
不过相比起房子被烧的村民,还是好的。
同时沈家大房的人也回到了家,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自然还有卢家人。他们家走之前没锁门,里头是空荡荡的,因为东西都搬到地窖里去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地窖,把东西搬出来使用。
男人们都放下东西,掖起袖子准备干活。
“眼下都中午了呢,不如我先去做饭,咱们吃饱饭再说。”杨氏随着沈东明,到地窖里搬了几件东西,擦着手说道。
他们一大早就从山上下来,肚子早就饿了。
“对对,就算咱们不饿,笨笨也饿了,先去做饭吃吧。”沈东明说道。
笨笨现在在原老爷子手里看着,他并没有回到小凉山那边的宅子去,而是跟随沈家大房回到这边。原因是现在还不确定十分安全,大伙们都不让他一个人回去。
沈君熙和宋景微在地窖里进进出出,合力把比较大件的家具搬出来。
“幸好他们没有一把火烧了咱们家的房子。”沈东明一边搬一边说道,他瞧见屋里是有人进来过的。
“屋里空荡荡地,他们烧不着。”除非有汽油,这个房子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考虑到了防火的。
“是吗?”沈东明抬头瞧瞧自己家的房顶,好像也是这样的。
忙碌了一个中午,大伙们吃过午饭之后,继续还是搬运东西。先把急用的搬出来,其他摆设可以慢慢。
“哎,咱们家倒是没啥事,可怜了那些被烧了房子的……”听说村里有些人家被烧了房子,众人替他们感到难过。
“那他们今晚怎么办?一家老小呢。”幸亏现在不是冷天,若是风霜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叫真作孽。
“哪知道呢,到邻居家挤一挤?”
宋景微开口说道:“自然是要挤一挤,大家互相帮助,等明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一下重建房子的事情。”
众人一听他说话的意思,就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举动,纷纷好奇道:“景微是什么个想法?”
“到了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宋景微亲自去了村里,召集了大伙们过来说话。大家一看他来了,有话说的模样,纷纷很自然地聚集过来。
“各位乡亲们,房子烧毁了还能在建,所以咱们不必难过,这次保住了性命就是最大的胜利。”他站在村民们的中间,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我知道大家现在很困难,不光是房子的事情,还有地里,庄稼,在逃难的这半年来损失了不少。”
“……”村民们都安静地不说话,等待着宋景微的下文,他们隐约地知道,宋少爷又是为他们做好事来了。
“我并不能承诺帮助你们多少,因为这个事还是要靠大家团结。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大伙们齐心合力,先把烧毁的房子建起来,至于种地,我会再组织一批人,专门负责下半年的庄稼。与此同时,建房子所需要的费用,大头还需要各位筹备,我能出的只是小部分。”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小部分也不错了,毕竟整个村里有这么多户人家。
“宋少爷,是每户人家建新房,你都会出点吗?”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没错,根据实际情况,我会衡量帮各家出多少。出这个钱不是为了让大家感激我,而是我觉得,咱们是一条心的人,不管我有难,还是大家有难,都应该当成自己的事情,一起努力去解决他。”
“说得好,咱们是一个村的,一起躲过难,一起杀过敌!咱们就应该一条心,那些有二心的人,你们若是再不清醒,就不配当咱们村的人!”上阵杀过敌的汉子,无不是产生了一股极其浓烈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他们对村里的感想,已经不似从前,对自己的定位也前所未有地清晰。
“没错!咱们都应该一条心!这些日子一来,大伙们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熬过了五个月,现在咱们村里无一人伤亡,这都是谁的功劳?我不敢说这完全是宋少爷的功劳,但是我很敢说,这是咱们大伙的功劳!”年轻热血的汉子说道:“我希望咱们村永远这般团结!”
“永远团结!”年轻人率先带头喊道。
喊着喊着,老老小小都放开了嗓子,平地生出一股豪情来。自从几十年前,村里杂姓多起来之后,茶山村就再也没有这般和睦团结的时候了。
这次因祸得福,又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凝结。
“好!”宋景微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把之前那些熟悉的叫出来,跟他们交代分工,大家分头行事,效率极高。
在这种精神的影响之下,那些稍微不那么热血的村民也不敢冒头提出异议,更不敢有使坏的心思。或许他们在沉寂中,会通过这个契机转变,又或许会一直坚持从前,这个未可知。
村里一时间,好像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
大伙们干活不分彼此,今天所有人在你家干活,帮你们家把房子建起来。明天大伙们在他家干活,大伙们一起帮他家把房子建起来。没有人去计较,谁家的房子用了多少天,也没有人去觉计较,我家不用建新房我凭什么帮忙。
地里的活儿也一样,连不用带娃的有些妇人也出来帮忙。
百废待兴,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村民们看到希望,干活也就有劲。这样一来,那些该难过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有大家在呢,都不怕。
面对这样的互帮互助,好些人经常把宋景微挂在嘴边念叨,都说若不是村里有他,这个村就毁了。
因此沈家大房这段时间也很热闹,时常有人来串门子,给家里送点什么东西。凡事自家地里产的,杨氏都收下了,那些需要用钱买的,她严重告诫大伙,不许买来,就是送了她不收。
于是大伙们都知道了,他们家喜欢吃番薯芋头什么的,用钱买的反而不要。
其实经过五个月的消耗,大伙们家里的粮食也没多少了,也就能送上那么一点,权当心意。
杨氏收了这些东西,也会给各家各户回赠点什么,就当互相换着吃,换换口味。
不过还是番薯芋头这两种居多,所以最近家里总是吃这两种,都快吃腻了。
夜里两口子亲热过后,宋景微摸着肚子,与青年低声说道:“有些饿。”晚上吃的又是芋头,他没有怎么吃饱。
“……”沈君熙摸摸他的肚子,比划道:“你等等,我去做面条。”
他起身了,披上衣服,穿好,却看见宋景微也起来穿衣服,于是疑惑地眨眨眼。
“走啊,不是要做面条吗?快点。”宋景微穿上鞋子,催促道。
“嗯。”沈君熙轻笑一声,也穿好鞋子,跟他一起出门。
“明天要把笨笨接过来,不好再这样……胡混。”宋景微轻声说,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有质感,听在青年耳里是一种暖心的享受。
“好。”沈君熙比划完,拉住媳妇的手,两口子慢慢走在漆黑的廊下。
这个点家里的大伙们都睡着了,只有院子里的小黑和大黄两只,齐齐躺在那儿懒洋洋地。听见他们两口子来了,就兴奋地摇摇尾巴。
“嘘,别叫,一会儿再喂你们。”宋景微低声说道,他不想吵醒家人。
两人悄悄了走进厨房,沈君熙摸索着把油灯点亮,然后他搬来一张矮凳,让宋景微坐在那里。
“不用,你忙吧,我看能帮你弄点什么。”宋景微说道,在厨房里巡视起来,看有什么能吃的。
沈君熙笑了笑,打开水缸的木盖,用小簸箕捞起一把虾子。
“嗯?还有这个,你什么时候抓的?”宋景微惊喜地说道,他好久没有吃虾了。最近家里都不怎么做好吃的,尽吃番薯芋头。
“今天下午。”青年把虾在灶上,比划道。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和面,做面条。
“我来处理虾。”宋景微找出剪刀,剥虾仁。
沈君熙一边和面,一边看着在油灯下聚精会神的他,脸上温和微笑。他看几眼便低头继续和面,然后想了再抬头看几眼。那侧脸明明是很熟悉的,闭上眼睛都描绘得出来,可是仍然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即便人就在眼前,可是心里的思念从未断过。
“嗯,去去菜园子偷几根嫩菜。”宋景微说道,虾仁他已经弄好了,还想给面条添点什么东西,他就惦记起了杨氏种的那拢小白菜,刚长出了一茬。
“……”沈君熙听他用了偷这个字眼,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媳妇出去了。
没过上多久,果然偷了几根嫩白菜回来,自个在水盆里洗干净了待用。
这时候沈君熙的面条也和好了,三两下子拉开,一把两把,下到已经煮开的水里去。
“这个什么时候放。”宋景微一手拿着他的虾仁,一手拿着他的嫩白菜问道。
“没那么快,等面条熟了再放。”沈君熙比划道,认真地盯着火候,等时候到了,他对宋景微笑笑点头,示意可以放了。
宋景微瞧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动手把两样东西放下锅里。
沈君熙便用勺子搅拌一下,盖上盖子,大约数了十多下,他除去柴火,拿大瓷碗来上锅。
“这就好了?”宋景微看他行云流水地,就把一碗面前端起来,当然锅里还有些。
“嗯。”青年把最后一碗也装起来,在菜柜里拿出一碟子小辣椒,对宋景微比划:“要这个吗?”
“不要。”宋景微马上说道,然后端起那碗丰盛漂亮的,在矮凳上坐着吃。
“……”沈君熙笑了笑,给自己的碗里拨了点小辣椒。他也找了一张矮凳,在宋景微身边坐下来,两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一起吃面条。
他知道媳妇喜欢吃虾仁,在碗里找到大个头的,总会夹到媳妇碗里。
“……”本来自己的碗里就是比较多虾仁和小白菜,宋景微跟他说:“你吃,我这里很多。”
等沈君熙还是往他碗里夹的时候,他竖着眉毛说道:“我不吃辣!”
“……”沈君熙被他吓得手一抖,幸亏没把虾仁抖掉,他只好往自己嘴里送。并且委屈地看着宋景微,这个真不辣。
“快吃吧。”宋景微见状,用筷头戳戳他的脸颊说道。
小两口专心地吃完一大碗面,也已经深了。吃撑的宋景微坐在那儿不愿动弹,沈君熙收走他手中的碗,拿去洗干净。
抬头看着青年在灶边忙碌,宋景微轻轻叹息,好撑。
“……”沈君熙回头看看他,得知他是吃撑了就笑了,仔细擦干净手,过来向他伸出手掌。
“……”宋景微把手给他,让青年把自己拉起来,看见青年比划道:“走,带你去消消食。”
俩人一出门,就看见小黑和大黄乖乖地等在门口,小模样够可怜的。
“咳,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宋景微侧头跟青年说:“……就看看有什么能给他们吃的。”
“……”沈君熙无奈地看着媳妇,两只大狗晚上已经喂过了,他们只是嘴馋。
“去吧。”宋景微说道,推推他的胳膊。
“……”媳妇难得这样,沈君熙不愿意拒绝他,就只好点头去了。但是厨房里没啥东西可吃,他在菜柜里找到一万疑似酱肉的东西,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就给狗吃了。
见两只大狗吃得欢实,他们吹灭了厨房的油灯,慢慢走回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