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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沁堂原本是个小别院,是观王在世时,祠堂祭祀前夜或者守夜时的休憩之所。
弘农杨氏,每年的祠堂几次祭祀,还有隔几年的大祭祀,作为一家之主都得在祠堂里呆上几天。祠堂里断然没有睡觉之处,所以,就将旁边的小院子打扫修葺,取名蓝沁堂,专门用作家主在祭祀时休憩之所。
观王去世后,这里就保留下来,老夫人也不允许别人前来,便一直空着。后来,杨恭仁在家读书,就将蓝沁堂打扫出来,作为读书之所。
江承紫跟着杨师道前去时,蓝沁堂的院落里已置了审判席,张司直端坐其上,旁边是其两名文书和一个助手,还有一名大理寺知名仵作和三名当地官府的仵作。
这蓝沁堂里里外外都由蜀王府侍卫和大理寺张司直带的护卫守着。蜀王李恪坐在审判席右边上首的旁听席,老夫人的席位则是在左边上首,而后依次下来,杨氏嫡出各房都有一个席位。
而在蓝沁堂院落中,摆放着十来具尸体。
江承紫跟着杨师道入了院落,便自觉地到六房席位那边站着,碧桃赶忙拿出随身带的小马扎让她坐在杨王氏身后。
“张司直,弘农杨氏一干人等已到齐。只有大老爷还在与贼子周旋,不能前来,不过大夫人代表大房前来了。”管家拱手道。
张司直点点头,抚尺三下,全场寂静。他才说:“我奉命督查刺杀朝廷命官一事,本以为已结案,明日就要返回长安向陛下复命。却不料贼人如此大胆,我还在弘农,竟又猖獗犯案。此等藐视法纪,藐视朝廷,实在罪大恶极。今日,在这蓝沁堂设审,让杨氏各位旁听,就是想要给杨氏以公道,同时严惩贼人,还请各位不要多心,亦不要干涉执法,要相信朝廷法纪,天理昭昭。”
“张司直放心,弘农杨氏千年望族,这点礼数,自然懂得。”老夫人替各房回了话。
“有老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司直说。
而后,他端坐身体,朗声道:“开审,带原告。”
原告是杨氏六房与蜀王,蜀王是有官阶在身的亲王,自然不用堂下问话,因此就由蜀王贴身护卫杨初代替。
杨初与杨舒越一并站在堂下,陈述案情。
两人口风一致,说昨夜忽然有贼人入六房刺杀蜀王,其时蜀王正在外院与六老爷一起下棋,贴身护卫击杀了贼人。其中一贼人功夫较好,逃窜之际入了内院,惊扰了内院之人,但被护卫很快击杀。
而后,十三长老带人前来,非得要闯内院,被拦住后,就口出污言秽语诬蔑杨氏六房女眷。幸得大老爷及时阻止,才不至于惊扰了六房女眷。而后,四老爷前来查看情况,不料四老爷带的人全部露出狰狞面目,暴起,行刺六老爷与蜀王,幸亏蜀王已加强戒备,不然,六房众人怕昨晚就被血洗了。
众人听得心惊。
杨初又说:“回禀张司直,那贼人应该还有同伙。因为贼人在临死之际,放出烟花信号。因此,昨晚一宿,六房都无一人成眠,战战兢兢到天明。”
“杨氏在世家里号称铁桶,护卫无死角,最是严密。若不是家里有人想要暗害我六房,这些贼人哪里会这样轻易知晓六房的布局,且来去自如,不被护卫们发现呢?因此,我六房向张司直率先状告执掌护卫,负责安保的十三长老杨博。其次状告长老会不力。第三,请求张司直彻查,揪出贼人,保我杨氏六房安平。”杨舒越义愤填膺地说。
张司直点点头,便说:“你们且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我定然会彻查,否则,我也是有负陛下所托。”
“多谢张司直。”杨舒越拱手,然后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杨初也退了回去,张司直便让人带了四老爷来询问昨晚六房的刺杀情况。四老爷被搀扶过来,脸上已消肿,看不出被打过。江承紫一方面是暗叹王景天医术高明,一方面又觉得蜀王府打人还真有一套,完全看不出是被打的。
“回禀张司直,昨晚是我轮班值守夜。带人巡逻时,发现六房那边有烟花升空。顿时觉得不对劲儿,因为杨氏不是大祭祀或者婚丧嫁娶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的。而且据我多年的经验观察,那不是普通的烟花,应该是传递信号的信物。我正在犹豫按照正常路线继续巡逻还是赶去瞧瞧,我旁边的护卫首领就建议我去瞧瞧,说事关重大。我当时也这样想,便领了十八人前去六房看看,却不想这十八人入了六房,见到了蜀王与我六弟,突然就行刺于他们。亏得蜀王功夫高强,蜀王府护卫身手了得,才没让他们得逞。我在这惊惧中,也被他们砍伤了左臂。”四老爷颤巍巍陈述了案情。
“看来此事牵涉甚广,得要彻查。”张司直一脸严肃,随后命人将那十八人的尸体抬上来,让仵作查验伤口,确系双方对垒被杀。
张司直看了看老夫人,说:“老夫人,我想请杨氏之人认一认这些尸体,是否是杨氏子弟。”
“好说。”老夫人爽快,让管家去查看尸体。
管家查验一番,站起身道:“都是脸熟的杨氏子弟,皆为利器所伤,一刀毙命。”
“老夫人,这怎样解释?这些杨氏子弟都是家生子,从小就是杨氏的人,听命于杨氏,如今刺杀蜀王,我大理寺很难为杨氏脱罪。”张司直一脸为难的样子。
老夫人叹息一声,说:“秉公办理就是。”
“多谢老夫人深明大义。”张司直对老夫人一拱手,吩咐四个仵作道:“今日此案牵连甚广,事关重大,还请四位务必验清楚。”
“是。”四位仵作的了命令就摆开器具进行验尸,验尸结果没有任何的异议。
“看来,这些杨氏护卫确实是接到刺杀蜀王的命令,这真是最大恶极。”张司直一脸凝重,又询问了各房的人昨晚的活动情况,旁边的文书一一记录在案。
江承紫一直很好奇张司直会如何审理这案件,所以一直在做壁上观。可是张司直一直都是走一些很简单的步骤,看得她想要打瞌睡了。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有人来报,说:“云顶楼上,贼人挟持了杨氏大长老和王氏大长老。情况危急。”
“什么?”张司直眉头一蹙。
四老爷立刻起身,说:“回禀张司直,若说谁能给杨氏子弟的护卫下命令,除了家主与老夫人,那得是长老会。尤其是掌管安保的十三长老。”
“哦。那老夫人昨晚在何处?”张司直询问。
“我昨晚腰疼难忍,与蜀王与阿芝吃完晚饭,早早就睡下了,夜里听得声音喧闹,却也是起不得身。”老夫人回答。
“可有人证?”文书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