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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慕见徐爵支走的刘女史,知道他要摊牌了,也不忙,自顾自饮起了茶。
徐爵见夏慕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开口说起,此时又听着刘湘兰在楼下指桑骂槐地训斥丫环,便小心翼翼地套起了近乎:“夏大人,你的怜香惜玉的方式,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
夏慕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再好的女人,也不能宠她。否则,她就会把你缠得透不过气来。”
“夏大人高啊!”徐爵称赞,“你这是对付女人的孙子兵法啊。”
“徐大人,我这个人快人快语,有话喜欢明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见我有何事?”
比起刚才与刘湘兰讲话时的态度,此时夏慕已是判若两人。徐爵这才领教到此人并非等闲之辈。他下意识抬眼看看这位,只见他的两道犀利的目光也正朝他射来。
徐爵毕竟是官场老手,他很自然地闪过那目光,微微一笑说:“夏大人这样子,倒像是个审案子的。”
“官场复杂,我不得不小心啊。何况五城兵马司昨夜才发生命案,京畿城防图丢失,这件事情,徐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听了夏慕这番话,徐爵不禁在心里思忖起来,暗道这夏慕油盐不进,拉拢怕是不容易啊。
“徐大人还没说呢,找我究竟何事?”夏慕又开始追问。
徐爵看看夏慕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已有几分不快。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自己好歹是朝廷的五品命官,哪容得你这样盘三问四。但一想到冯保,窝囊气也只好留下自己受用了。
“下官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只是仰慕大人的声名。”徐爵呵呵一笑,“我虽然与大人今日见面,但早有耳闻。”
“徐大人,你我明白人不说暗话,有事就请明说吧!”
“好,夏大人是个爽快人。大人虽然升了总督京营戎政,但十二团营什么地方,穷得家里连老鼠都跑光了。大人要招兵,能有多少银子?”说到这里,徐爵顿了一顿,看到夏慕在勾头思考,又接着说,“大人,鄙人有句话想提醒你,又想到初次见面,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夏慕抬起头来。
“那就恕鄙人无礼了,”徐爵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说,“你虽然也算是个老官场了,但其中的道道儿,你还没有估摸透。”
“不才愿闻其详。”夏慕来了兴趣。
徐爵说:“会用钱者,四两拨千斤,不会用钱者,千斤换来一牛毛。”
“哦?”夏慕心中一震,不由得问起来:“何为会用钱者,何为不会用钱者?”
“会用钱者,烧冷灶,不会用钱者才去烧热灶。”徐爵见夏慕神情疑惑,索性捅穿了说,“比方说吧,你大把大把银子送给严嵩,这就是烧的热灶,他那里本来就火焰熊熊,还差你这把火么?你赶着去投柴禾,人家并不领情。倒是那些冷灶,靠你这一把火,扑腾扑腾烧出热气儿来,人家才会记得你。”
“理是这个理儿,”夏慕思虑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只是人家热灶办得成事,若是个冷灶,终究讨不来便宜。”
“大人此话差矣,”徐爵冷冷一笑,“既作官,就是一生的事业,哪能在乎一时的成败得失。你烧了三年冷灶,看似吃亏,到了第四个年头儿,说不定时来运转,冷灶成了热灶。你岂不也跟着鲤鱼跳龙门,落进了金窟窿!”
夏慕听出徐爵弦外有音,就索性抄直说:“徐大人说的冷灶,不知是裕王还是景王呢?”
徐爵看到夏慕已经着了道儿,也就不再遮掩,脱口便说:“我家主人就是裕王。”
“冯公公,他?”夏慕一下子惊愣了,“他这么大的权势,还是个冷灶?”
“南北两京的内侍太监,总共有两三万人,比起那些一般的管事牌子,他当然是大大的热灶,但……”说到这里,徐爵故意卖了个关子,眨了眨鱼泡眼,摇着脑袋说:“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啊。”
“徐大人与我初次见面,信不过我,倒也在情理之中,”夏慕悠悠一笑,接着说,“不过,徐大人吞进肚中的半截子话,就是不说,下官也猜得出来。”
“是吗?”徐爵挪了挪身子。
“您要说的是,裕王下面还有一个景王,那景王虽说只比裕王小一个月,但是景王的舅舅可是南京守备徐国公徐鹏举!”
徐爵一笑,神情矜持起来:“夏大人方才问我,为何要请你,现在可以回答了。”
“请讲。”
“为的就是烧冷灶。”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笑毕,夏慕严肃地说:“徐大人,君子无戏言,你说话可当真?”
“当真?”
徐爵见夏慕有意思,心中高兴,事情办妥了,他跟冯保也有了交代了,不由得继续说道:“夏大人我预备一份厚礼,还请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