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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奇,你为什么要救我?”
凉九欢趴在战奇身上,他背着她,一路行至荒野之上。
自黄泉炼狱出来之后,凉九欢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而战奇则背着她,始终一路无言。
“没说话,我马上带你回去疗伤。”
“战奇,你额间怎么多了一个红印?”她伸出手指,点着他的抬头,“呵呵,真漂亮……”
“那人会炼魂大法?可是,我不能求他啊。”不等他回答,她又说道,“第一次求他,他没有来,我就只能自己救糖糖,第二次求他,他就将我交给六界,关我入诛仙死牢,如果我再求一次,他是不是直接用苍华剑,将我灰飞烟灭了?”
背着她的人,身体蓦然一顿。
“可是,我不能死啊……我的命是师叔渡劫换来了,它是美人师叔的,所以我不能死。”
“嗯,你不能死。”
“呵呵……你可知,我不死,将是整个天下与我为敌?都说洪荒是被放逐之地,最危险,可是我却感觉那里很自在。那段时间,我的残魂漂浮在洪荒,整日躲避想吃掉我的野兽,也看遍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可是我却羡慕那里,没有人心算计,没有牵扯不断的恩怨情仇……怨吗?恨吗?玉哥哥生魂铸剑,等了我整整一千年。美人师叔以身饲花,护了我整整一千年。我不怨不恨,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是我?”
“我……想削骨断肉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可是谁知他不但为我筑新躯,还为我聚魂,这记忆再也无法断了……死了一千多年,我终究到现在都找不到拜托他的方法……”
“如今,我都想明白了,彻底斩断过去,就是不再爱那人。”
背着她的人,浑身一颤。
“不再爱他,我就有勇气了。”
凉九欢说:“岚音女神用她毕生修为将我救回,只能保命,并不能止痛,焚神火果真很烈,一千年,我守着焚神火的灼痛,整整一千年,你可知道,只要我这痛还在,我就没有死。如果不在,那就是我这次真的死了。”
“这样,我是不是就还清他了?”她继续说,“我不想欠他,我要与他断的干干净净,因为我已经选择了美人师叔啊,美人师叔……对,美人师叔还在等我……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枯骸黄昏的方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欢!”
战奇大叫她一声,她已经失去知觉,只知道在昏迷时,她好像看到两个战奇。
“姚应华!你为什么一而再地逼迫她?她说她要回枯骸黄昏,你为什么要把她带这里?”其中一个战奇道。
另一个战奇在他的大呵中,变作一身清圣紫衣,正是姚应华。
“要不是看在你为她从悦千冢手中夺过来她的躯体,老子才不会让你的元神躲在老子的身体里!”
战奇冷哼。当初他将自己从洪荒蛮地骗到苍花莲境,将他关在婆娑双树中整整五百年,更欺骗他吃下药丸,只能边做兔子那般大,至今都让它难以消气。
不过,若不是这样,他还真不会知道,眼前的紫衣人消失的千年究竟去了哪里。
后五百年,他无意间从青童君口中得知姚应华失踪,并不在苍花莲境,便趁机挣脱婆娑神力的囚禁逃了出来。
跨出苍花莲境的结界,它随手抓了一个小妖怪,问出能医治世间奇病的九天第一琴艺花事了,便一路杀来了花事谷。
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竟然他第一眼就看出了一只小兔子脖子上的紫珠,乃是它朝朝暮暮都想得到的姚应华神源。
如今神源已经被凉九欢丢还给其主人,那他的主人难道不应该履行承诺,按照契约,将神源还给它?
可是,姚骗子就是姚骗子,欺骗他一千年不够,还想继续利用他,用强大的元神,企图强占他的身体和意识,蒙骗凉九欢。
从他在六界的逼杀中它救出凉九欢,将她带到安全地方开始,这姚骗子就在半路上截住他,占用他的身体和意识,一直到现在。
更可恶的是,害得他时而是自己,时而是要骗子,以至行为言行严重不一,害的他每次都心惊胆战不已,生怕凉九欢知道他与姚骗子的交易。
要是曾经,他堂堂上古凶兽之王,何来惧怕一说?
但是,此时的凉九欢,在解封体内的神魔之力之后,实在聪明强大的很。具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她的?
她削骨断肉,抚琴大杀的时候,他不怕!听闻她不听话被云水州百姓追杀的时候,他不怕!在她从魔绝魂棺中睁开眼那一刹,他不怕!当她要夺那两个双胞胎时,他不怕!
可是,有一次他确确实实怕了。
望着一双深渊之眼,战奇道:“姚应华,你可知道,她怕火,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有一丝弱点,她,她竟然在枯骸黄昏中,摆下火沙魔阵,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做在那里抚琴!”
“无论多么痛,只要她抱着上古远琴,她就能忍!我不知道当年,你给她亲设的酷刑焚梯是如何凶残的一条烽火路,但是看着那火沙魔阵的挣扎着,却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的单薄身影,我就知道你究竟对她有多很!”
“刚才在黄泉炼狱,我听到冥王当初问你是否后悔,你却摇了头说不后悔!千年前你亲自将她推入焚神火中焚烧,你居然仍不后悔,那为什么现在还要纠缠她?”
“姚应华你知道吗?这五百年,我是亲眼看着她无灵无智,却无忧无虑地生活过来的!是你,是你亲手摧毁了她重生后,所拥有的一切!”战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阻止到底?为什么要让她亲手打开这场轮回死局?!”
“是我欠她,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