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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绝弯下腰将赤古虎的尾巴抽出来,手掌覆盖下去,大猫眼尖,发现他手掌下渗出不显眼的白光。几乎在转逝,大猫就将被误伤又很快完好无损的尾巴就完好无损从殷绝手中抽出来,晃在空中摇了摇。
殷绝拍拍他的脑袋,在他身边尚带水汽的草地上坐下,撑着头注视着不远处渐散的佣兵和篝火。
吴归磨磨蹭蹭的将沉重的脑袋搁在坐着的殷绝肩上,他脑袋大,还嫌殷绝肩膀不够宽厚,低声呜咽了两声。
殷绝突然问道:“你觉得那个叫做希尔的贵族少年怎么样?”
吴归疑惑的眨了眨眼。
希尔在《炼金之途》中同样没有出场,但是伊蒙斯特尔家族却是主角在沙诺曼帝国王都所经历的一个重要副本。这个家族所传承的魔法并非是大陆魔法师所广泛修习的塑能系魔法,而是略为偏门的预言系。
虽然书中没有希尔·伊蒙斯特尔——但是伊蒙斯特尔家族中和主角关系甚好的一位妹子曾在给主角解释他们家族子弟分支和规矩时提到过,她有一位兄弟,高傲且蛮狠,能力不是家族年轻一代中最为出众的,但偏偏喜欢挑衅其他人;自负骄傲,又得罪多了人,被挑拨的认为自己离开了家族庇护会更加出众,于是在算计下加入了家族支持的一支佣兵团,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那就是希尔。
但是因为问他对希尔的看法是怎么回事?就像在随意询问一件在市场上分门摆放的商品,又像是寝室中赢家a和友人b一起对学校妹子们的评头论足。吴归不知不觉就稍微多想了,他认认真真的想,主角该不会男女不忌吧……?
好雷。大猫顿时将脑袋摆了摆,结果刚好磕着了殷绝凑过来的额头。
殷绝一笑,双手按上赤古虎的大脸就是一阵揉搓。吴归被揉的七荤八素,趴在殷绝腿上老老实实的听他说话。
“希尔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年龄刚刚好,元魔亲近力也不错。除了惹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仇恨,背后的家族能提供的资源也多。挂着一个贵族的名号,在大陆上行走会非常方便……”
越来越像友人b在挑女朋友时的口气了。
吴归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像是心脏通血的地方被什么给堵着了一样。他一边想是不是这具魔兽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大概软件和硬件兼容终于出现了问题;一边拿着爪子扯殷绝的衣服,一道一道的在上面留下抓痕。
殷绝一项项的说着,最后把优缺点都给数完了,倾下身子,慢慢的在大猫耳边询问。
他语调很慢,呼上吴归耳际的气息很冷。
“你觉得,这具身体拿给你用怎么样?”
·
池笃在搭建的简易帐篷中,基普尔站在他身边。池笃低着头,手缓慢的在一匹魔兽皮子上移动,像是在轻抚皮绒,但他的手指轻微并快速的颤动,就像是在拨弄一副看不见的竖琴。
池笃问:“看清楚了吗?”
基普尔说:“他将远处地面上的石子瞬间转移到手中了。不是作伪,是真真正正的魔法。”
“这是咒法系的一个传送魔法。……不是转移到手中,传送魔法是将手中能接触的物体或人转移到其他地方,而并非是将远处摸不着的东西转移到手上。”
基普尔迟疑了一下:“戈安问过,他说他不能将手中的物体转移到别处。”
池笃轻蔑的笑了:“他在骗你们。不对,不是骗,他在试探你们。传送魔法需要对物体直接施加咒法,才能够驱使物体。不管是传过来还是传过去,他得摸到石子才行。不过大部分魔法师都是直接将身边的东西传递向远方,谁愿意传来传去的浪费元魔力呢?”
“那……?”
“可能是他事先就对这颗石子刻下咒法。可是你们起哄让他证明自己是个魔法实习生,你有我的授意,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突然的,他也不会知道。那么,他将石子转移过来的法术就是一个街边戏法。”
“他在时候证实了这是魔法啊?!”
“你还是一样的蠢。他告诉你们他要将远处的石子空间转移到手上,其实只不过是在身边捡了个石子罢了。反正都是石头,你们没办法分清那是身边的还是远处的;但是在接触到石头后,总会有人不信,佩特涂上标记再扔掉,魔法师还是能够控制的了它。这才是魔法。他试探的就是我们这帮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佣兵,我们的魔法师只有希尔和拉斐尔,拉斐尔和希尔都不在场——术业有专精,他们也不见得真能注意看穿咒法系的小窍门。”
“他试探我们……?”
“基普尔。”池笃喊了一声老搭档的名字,他面容严肃没有表情,但基普尔还是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欣喜,“我赌对了。这家伙很强,绝对不止是魔法师学徒。咒法系不像塑能系,塑能系攻击力强,招式明显且轻易就能分辨出强弱;而咒法系难的多……高级魔法师,不,他或许是大魔法师。”
基普尔觉得池笃疯了。
“他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不到二十五的大魔法师?!”
“相信我,基普尔。吟游诗人比你想象的还见识的多。我们有活着出去找‘铁狼’算账的命了,你对他亲近点,如果希尔惹恼了他,我们可以不带任何压力的让希尔丧生魔兽嘴里;如果他对希尔感兴趣,那么,希尔说什么,我们都别管。”
活着出去这句话,牢牢的攥住了基普尔的喉咙,让他只能压下心底的质疑,称了声“是”。
他们两百余人,从沙诺曼帝国王都出发,除了半路□□来不要命的贵族少爷希尔,人人都在教会神官和魔法师协会的主导下立了字誓。面对诸神发下的誓言——如果有人不信神,那么记下的魔法血誓也足够束缚他们的行动。他们沿着流匪较少的国王大道,从守望壁垒旁过,穿过有着峰顶有着终年不化皑皑雪原的多巴亚叶山脉,最后抵达罪魇之森。
只是外围,两百人就只剩下二十余人。
没有逃兵,因为逃亡意味着血誓发作后在生不如死的七天后最终迎来的死亡。
为的是罪魇之森中可笑的魔晶,可笑的珍禽异宝——甚至雇佣他们的人,都不能说出要求他们从罪魇之森中带出什么。
没有人认为他们能活着回来,包括他们自己。这是一趟必死的旅程,一个标着好听名号的断头台。
这两百人中,有一百余人是归属池笃属下鸦巢佣兵团下忠心耿耿的骨干;另外一百人是各地监狱中的死刑犯。或许有些许几个蠢货是冲着伊蒙斯特尔家族口头承诺的资金来的,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是心甘情愿加入这支赴死的佣兵团。
被算计,被哄骗,被逼迫。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但走到现在,活下来的人更想活下去。池笃之所以忍耐希尔,并非因为这个无知少年自以为是的“家族资金”,而是他得加重能够从罪魇之森活着出去的筹码。希尔是中级魔法师,这对于只有一个魔法师的他们来说几乎能够救命——如果这个少年真材实料的有能力,且能够提供助益。
但是现在,池笃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庆幸能在罪魇之森中遇到“吴归”,不管那是人还是非人类,就算那是恶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只要按照血誓在罪魇之森停留规定的时间,然后就可以走上返程之路。原本池笃只是想活下去,但是在猜测到那个男人的能力后,他忽然有了更大的野心。
罪魇之森是墓地没错,可是它同时也是一块藏宝地和训练场。池笃有信心在血誓规定的时间中进阶,然后拿着大堆的天材异宝向贵族们交差,同时换取大笔的佣金;最后,复仇。
他将手下那张魔兽的皮毛给卷好,递给基普尔。
“把他交给希尔少爷。既然是预言系的魔法师,总该发挥出一点作用。拜托他,使用预言绘出罪魇之森的地图。”
希尔听了这个几乎是刁难的要求怎么发脾气,池笃没有管。他走出帐篷,缓缓的看着罪魇之森的漆黑一点点的亮堂起来。阳光穿不过罪魇之森的树木,但是他知道,白天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