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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戗看向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极是完美……曾经,她十分贪恋这只手如同摩挲上等美玉一般在她身体上游走的滋味;而今,仅是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的感觉都让她难以忍受,所以说,什么非君不可,只是执迷时的错觉罢了,时过境迁,什么都可能变得不同,或许回头再看,还要嘲笑一番那个一根筋的自己……
卫戗振臂一挥,挣开司马润的手,并用冷漠口吻问他:“殿下究竟还有何指教?”
彼时给个脸色就会拂袖而去的司马润,此刻面对拒人千里的卫戗,竟锲而不舍的再次出手:“跟我来!”因为明白不管怎样对她,她都不会离开,所以并不珍惜;也因为知道再不追逐,就将彻底失去,所以学会放下身段——皆因立场不同。
他抓得实在太紧,这次卫戗没能轻易甩掉他,下意识去看王珏,而他只是回以她温柔的微笑,轻点头道:“我在这等你。”
司马润幽冷的目光扫过被夜色衬得妖冶到诡异的王珏,抢在卫戗回话前,拉着她大步走离。
但一副决心与毅力并存架势的司马润,将卫戗生拉硬拽带到偏僻角落,恋恋不舍放手后,却只是默不作声的久久凝视,盯得卫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唇语一句:“搞什么鬼?”并作势要走。
在卫戗移步的瞬间,司马润终于出声:“戗歌,你不了解王十一郎。”
又是老生常谈的车轱辘话,听得耳朵早已生茧的卫戗心理性反胃,她撇撇嘴,漫不经心的反讽:“难道殿下就了解他?”
司马润一噎,当真了解,又岂会败得一塌涂地?但至少已经重头来过,他相信自己积了两世的阅历不是那个黑心烂肚肠的黄毛小子所能比拟:“至少比你了解。”手握成拳,遮在唇边咳了咳,语重心长道:“他或许会成为门阀的‘佳婿’,但绝对不是你的‘良人’,他甚至算不上是一个人……”
后面的话被卫戗打断:“殿下所言,下官谨记,然下官尚有许多要事亟待解决,若殿下再无其他吩咐,请恕下官先行告退。”有一点真被司马润给说着了,那就是现在的“王十一郎”的确算不上“一个人”,所以也没什么好和他争辩的,惹不起就躲呗!
当然,尽管挖空心思制造机遇,可还是和她渐行渐远的司马润,难得的独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敏捷的移动身形挡住去路:“等等——”
卫戗蹙眉抬头:“嗯?”
心里头压着姓王的那番话,堵得真难受——说得好像他比自己更了解卫戗似的!尽管明知言之有理,却还是不能服气,斟酌片刻,端起架子:“本王今次这样帮你,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卫戗眉头拧得更紧:“报答?”
司马润慎重其事的点头:“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瞒过戴太守,可不容易呀!”
卫戗抬手,用食指搔搔额角,貌似一脸不解道:“咦,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不过是寻常的家属探监,怎么扯到人命上去了?”
跟他装糊涂?不过这个模样真是可爱,印象中除去醉酒之外,几乎就没见到过她类似的表情,是什么原因……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心一揪,眼睛眯起来——因为王十一郎!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几乎贴上她,低下头咬牙轻声道:“七日断肠散。”
卫戗退后两步,将距离拉开:“哦,下官只是与家姐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何必当真?”
司马润紧跟不放,再次缩短距离:“玩笑?”
他个子很高,又以居高临下的压迫之势将卫戗控制在可轻易掌控的范围内,让沦为包围圈内猎物的她倍感不适,也懒得再虚应,毫不给面子的大步后退:“殿下公务繁忙,对于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待到七日之后,一看便知。”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里泄出一丝嘲讽:“当然,犯妇年纪尚轻,承受能力远不及其母,若熬不过恐惧而生出什么意外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殿下可以先行请位医者过来查看一番,不然犯妇出现什么差池,大约会给殿下及戴太守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席话令司马润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戗歌,你真是变了。”
卫戗看着满天繁星,淡淡道:“或许吧。”
前世那么多人负了她,也没见她怎样报复;今生背叛尚未开始,她已经毫不留情下狠手……他没有忍住,到底问出来:“是因为王十一郎?”
卫戗收回视线,对上司马润:“看来殿下并无紧要公务……”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让她继续说下去,还怎么挽留,司马润及时截住她的后话,并配合的变换话题:“本王寻你来此,虽非为公务,却也有要事相商。”
卫戗告诉自己稍安勿躁,反正王珏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谅司马润也玩不出什么过火花样:“何事?”
司马润干脆直接的:“推掉和虞氏的婚约。”
卫戗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斜睨司马润:“那可是圣上赐婚,不日便要亲迎,岂能儿戏般的说推就推,难不成殿下希望下官摊上欺君之罪——好借圣上之刀铲除不识时务的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