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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剑没有回复他,在微风吹起的竹叶摩擦声中倾听许久,才扭头看向一处,喝到:“石之轩,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徐子陵眼孔一缩,抿唇看向那处,只见纷纷飘落的竹叶中,一个青衣男子站在那里。丰神俊朗,双鬓微白,气质似正似邪,平和中泄出一丝煞气,那特殊的感观有着难以言喻的韵味。
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石之轩眼神微微一暗,轻步迈向他们,明明看着悠哉闲适至极,却瞬间站在他们面前。微微一笑,得天独厚的俊容无比儒雅,轻声道:“许久不见,妍儿近来可好?”
侍剑倒是没有所谓遇到旧情人伤心啊难过啊之类的情绪,微笑点头道:“很好,睡饱吃好,前不久还揍了杨虚彦一顿呢,感觉功力不减当年,劳邪王挂念了。”
石之轩看着侍剑全无以往面对他的怨恨、不甘还有无法掩盖的情意,眼神更幽深了。徐子陵看着没有丝毫特殊情绪的侍剑,嘴角的弧度慢慢勾起。
侍剑面带笑容,眼中却如同对待认识但不熟悉的人般疏离,客气道:“今日我有些急事要办,就不与你叙旧了,若石兄你有话要与我说不如改天可好。”
话虽如此说,却不着痕迹将徐子陵掩在身后,松开了紧握的手,没有看到徐子陵在松手那刻想再握紧的动作。
石之轩的笑意越发幽深,道:“妍儿如此客套却让之轩不喜呢,当年的亲密无间难不成妍儿都已忘却不成?”
“没忘啊,”侍剑倒是很坦然的道:“只是有人(系统)说的一句话很对,女人么,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一个渣来着。自然要记着,比较着以后才能找到真正的好男人。”说着又摸摸自己娇嫩无比的脸,看着石之轩虽得天独厚却也有着轻微岁月痕迹的脸,认真道:“其实我觉得吧,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凭着这张脸还是有很多好男儿愿意倾心的。”
身后听她前面那些话而微笑的徐子陵笑容呆滞了片刻。
侍剑传音入密道:“小陵,看着石之轩的模样是有意不让我离开了,所以妍姐拜托你一件事。在此处往西十五里有一间竹屋,应该有名为岳岩与石青璇的一男一女在其中,现在向雨田的四个恶徒欲偷袭他们,我想请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徐子陵深深看了她一眼,决然转身离去。石之轩看着他离开却没有丝毫关注,仿佛没有看到他这人的存在般。
徐子陵一走,两人间沉默了下来,只有竹叶喧哗声摩擦响起。
许久,石之轩敛起嘴边的微笑,深深凝视着她,带着一丝伤感问道:“妍儿,你不恨我了?”也不爱了?
侍剑略一歪头,仔细的想了一下,道:“曾今恨过,很恨,可是当走出情爱迷雾后才发现,其实比起碧秀心来说我还是比较好的,至少当初你与我在一起时虽大多是为了花间派与阴癸派之争,但除了让我无法练成天魔十八层外你却终究还是在意我的。而不是像碧秀心,一辈子都被你用所谓的爱情利用。”
石之轩神色微变,侍剑又道:“石之轩,其实你爱的还是我吧?至少除了自己,你最爱的是我。所以你让我恨你,次次相见都有意揭开我伤疤让我不原谅你不忘记你。”
“身在情雾中,一叶障目,但是当我能做到理智的对待这份屈辱的爱情后,我就能做到旁观这场你所设计的爱恨纠葛,才能懂得你当初每一个举动背后的涵义。”
“你从来就是一个极其狠的一个人,对别人,对自己。所以当初你修炼魔佛两家心法产生双重人格后却没有将多余的那面抹杀掉,我以前以为你是不能,现在我却认为这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
“你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吸收那面人格让你的功法可以更上一层,只是需要时间。所以,碧秀心的爱慕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关键啊。你知道向善一面的自己喜欢的是碧秀心那样的女子,也极其懂得自己的魅力,所以你蛰伏起来,让善的那面掌握身体,和碧秀心相知相爱。一个慈航静斋的继承人,和你隐居为你争取时间,让你可以不受任何打扰的修炼心法,为你诞下一个即使日后再度成魔也不会遭到正派人士攻击的血脉,只不过几年时间,何乐而不为呢对吧?所以碧秀心的死的理所当然的,既然已经你已修炼好心法,留下血脉,那么一个只会绊住你脚步的女人留着何用?”
“石之轩,你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自己!所以你可以明明对我有着情谊却放纵自己选择碧秀心,因为你有足够把握我对你的爱慕,你有信心当你真正融合两个人格后只要好好哄我我就会再度投向你的怀抱!”侍剑抽出别在腰间的本体,稳稳指向脸色阴晦的石之轩,眼神清晰锐利:“可是石之轩,你凭什么以为这世界谁是能真正原地等着谁的!凭什么把我当成你手中的风筝,被你用所谓的爱情操纵着!难不成我爱着你就活该被你算计!我真的已经放下了,我当初瞎了眼爱错人我活该!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伤害我儿子!你想杀石青璇修补你的破绽何苦牵连到我儿!”
石之轩看着能过理智、从容、毫无爱恨的面对他的侍剑,多年未曾感受到的无力感涌向心头。能做到如此理智分析当年爱恨的,只有释怀的人才能做到。他苦笑道:“如果我说是我妒忌了呢,妍儿?”
“那是你的事!”侍剑暗中指挥智能管家在待会把【灵犀宝盒】内的内力慢慢输送给她,如同窥视猎物的黑豹紧紧盯着石之轩,道:“石之轩,你不该想要杀害我的孩子,既然今日相会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有了徐子陵前来提示,那四个恶人自然没有能够偷袭得逞,在三人利用地形分散一个个收拾了。还未待徐子陵松懈下来,就听见原先他与侍剑停下来的那处传来石破天惊的巨响。
徐子陵脸色一下变得极为苍白,用尽全力奔向那边。身后不明所以的岳岩、石青璇也随着赶去。
现在此处哪有离开前宁谧,茂密的竹丛被锐利的气劲切断四处倒地,翠绿的竹叶铺了厚厚一地。而两人的血液流淌在这片绿色上更显得刺目无比,石之轩单膝跪地,左手捂着被削断的右手伤口处,发冠缭乱,浑身鲜血淋漓,哪有以往邪王风采。侍剑也没好到哪里,猩红的血液染湿了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袍,外露的伤口繁密的触目惊心,一道可怖的伤口从额头斜划到左脸,伤口路经的左眼虽闭着却有点点白液涌出,与黏稠的血液融为一体。
侍剑完全不在乎被划瞎的左眼和满身伤口,以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完好的右眼看着不远处的断臂,说不出的苍凉大笑道:“石之轩,当初你我虽没拜天地高堂,但是你在得到我的那夜用右手指天信誓旦旦的说将来会以江山为聘,以盛世婚礼迎我过门,既然如今誓言不在,那么就连同那只手一起还与我吧!”
看着眼前惨状,石青璇不由惨喊一声:“爹爹!”虽然因为碧秀心她恨透了他,可是他终究还是她的亲爹,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被石青璇的惨叫惊醒,徐子陵、岳岩急忙扑向侍剑,而石青璇亦扑向石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