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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不宜大军出行,这时候,人们原本应该蜷缩在家中,烤着炉火,老婆孩子热炕头,然而,曹豹一行人却没有这等享受的机会。(风雨首发)
李贤占据大势,麾下又兵强马壮,万一他翻脸不认账,曹豹连哭都没地方哭。至于陶谦,曹豹已经知道自己触怒了对方,假使李贤食言而肥,陶谦出手相帮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因而,趁着李贤没有反悔,陶谦作保的承诺依旧有效的时候,曹豹留下了七成的财货之后便带着千余军卒连同他们的家眷一道离开了下邳。
故土难离,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故乡的。
南下扬州,说不定有生之年都难以回返,所以任凭江源说的天花乱坠,他麾下还是有不少军卒打起了退堂鼓。
留在下邳也好,李使君已经允诺过,不会秋后算账,青州兵的待遇早就令人艳羡不已,如果自家兵马也能轮得到这样的好处,那做梦都能笑醒。
原本江源以为,愿意跟随曹豹南下的兵马起码在两千开外,可谁曾想,到头来连一千人的数量都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大局已定,毫无疑问,曹豹已经成为权力斗争的失败方,这时候依旧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军卒才是真正的嫡系。
南下的军卒虽然不多,然而,他们的家眷却有三千多人,算上牛马,这支队伍的规模也很是庞大。
经过这番打击,曹豹开始懂得收买人心,再好的关系,如果不加以善待,时间久了也只好渐渐疏远、淡去。
在下邳城的时候,曹豹已经体会过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同样的滋味,他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前车之鉴,出了下邳城,曹豹为了凝聚军心士气,便爽快地拿出部分家财,犒赏大军。
军卒得了赏钱之后终于打起精神,他们的家人也不再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最起码,前往扬州还有些奔头,总好过家破人亡吧?
从下邳到扬州路途遥远,像曹豹这样拖家带口的行军,起码要耗费半个多月的时间。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有家眷相伴,曹豹不至于作出不明智的选择,可为了以防万一,李贤还是命令赵云从旁监视,一旦曹豹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将其扼杀。
休整了这些时日,赵云麾下的骑卒早已经精神抖擞,他们装备精良,人人身着皮袄,御寒能力极佳,反观曹豹一方的人马就大有不如了,且不说武器装备,但是御寒的衣物就差了不止一筹。
曹豹对赵云这么一支若即若离的骑卒视而不见,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李贤真要对付他,除非曹豹单骑逃离,不然的话,有家眷做累赘,曹豹麾下军卒连殊死一战的心思都没有。
自从接受了陶谦的“说和”,曹豹的这支军马便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曹豹也就罢了,他心态平和,觉得有赵云这么一支骑军从旁护佑也算是一件好事,可脾气暴躁的江源就不同了,再度听闻青州骑军距离己方人马不过三里路程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找到曹豹,嘴里道:“都尉,李贤欺人太甚,我们已经这样了,他还不依不饶,依我看,咱们不如豁出去了,杀他娘的”。
曹豹叹了口气,江源虽然颇为忠心,可脑子却一根筋,如果这时候提出亡命一搏的决定,想必麾下好不容易聚集的千余军卒又得遁逃一部分。
赵云骑军战力之强,曹豹早已经亲眼目睹,以他麾下这千余步卒,无论如何也敌不过。
现实残酷,却必须面对。
“不必了,那伙骑军要是愿意跟着就让他们跟着便是”
“都尉!”
“好了,好生领军,早日抵达扬州才是要紧事”
“唉!”江源叹了口气,无奈而去。
曹豹看着江源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发一言。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惶惶若丧家之犬,然而,曹豹在下邳早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比拼实力,他又与李贤相差甚远,能够侥幸逃脱性命,这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哪里还能苛求太多?
总之,昨日李贤勇闯军营的事迹深深地触动了曹豹,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而属于李贤的日子才刚刚到来。
大浪淘沙,李贤已经愈战愈强,这天下间,谁能挡住他的脚步?
曹操已经败了三次,袁术也败过一次,连义薄云天的刘玄德都走投无路,只能将义弟留质在李贤身边,这才逃脱一条性命,难道只有北方的袁绍才可匹敌吗?
脑中转着这般念头,曹豹思绪万千。
下邳城,一队队青州军卒将曹豹府邸守的密不透风。
为了表示臣服,曹豹足足留下了七成的财物,经过一番统计,这些财物价值五千贯。
算起来,这倒是一笔意外之财,正巧,李贤需要安置流民,有了这笔钱,恰巧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陶谦在其中也出力很大,甚至抱着病体来回奔波,因而,李贤分出了一千贯,当作谢礼,送到了陶府。
重金抵达门口,大公子陶商惊疑不定,他不知道李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收还是不收?”
问题交给了陶谦,一向谨慎有加的陶谦却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妨事,收下吧”。
“父亲,所谓无功不受禄”
陶谦皱起眉头,道:“屁话,如果不是为父,李贤要想坐稳州牧之位,势必要花费十倍的力气,再者,如果没有为父,曹豹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离开吗?李贤这么做,倒也是个识趣之人,不枉为父一番心意”。
陶商还是有些不懂,“父亲不是说要韬光养晦吗?”
陶谦恨铁不成钢:“痴儿,我插手曹豹一事,固然是帮了李贤一把,可在有心人眼中,说不定会把我当成贪恋权位之辈,如果我不收这钱,那便是邀名求贤,肯定会引起李贤的猜忌,反之,若是取了钱财,那便说明我已经无意权位,李贤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陶商没想到这一千贯钱竟然干系这么大,他有些后怕地说道:“幸亏我没有自作主张,真是万幸呀”。
陶谦摇了摇头,陶商万般都好,就是太老实了,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平民之家,说不定可以衣食无忧,可他偏偏是一州之牧的儿子,有些事情,在他出生的时候便决定了。
陶谦只有两个儿子,次子陶应逃往扬州,能够继承陶谦家业的人只剩下陶商一个,陶商能够保住家业不败吗?
想到这里,陶谦说道:“我若是撒手人寰,记得你只要时时刻刻唯李贤马首是瞻,不可听人挑唆,这样可以确保我陶氏三十年不败”。
陶商瞪大了眼睛,陶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李贤可以掌权三十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另眼相看了,简直是天大的赌注。
要是李贤败了,陶氏的衰败也将无可避免。
许是看到了陶商脸上的疑惑之色,陶谦怒道:“怎么,现在就不相信我的眼光了?”
陶商连道不敢。
陶谦哼了一声,道:“以我之见,五年之内,还有人可以制住李贤,可是五年之后,他将无人可制”。
陶商目结舌,许久之后,他吸了口气,缓缓颌首,“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为父不会看错的”
真的不会看错吗?陶商将信将疑。
将曹豹遗留下来的财货瓜分完毕之后,李贤开始将精力投到了流民以及铁矿身上。
放走了曹豹,刘才纵火杀人的事情便不了了之,李贤答应过刘才,要放他一条生路,于是,几名参与此事的青皮无赖便成了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