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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边的小路上。
下午,小岁岁放学了,独自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
自从爸爸过世之后,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来回于学校的途中。心目中,总是认为爸爸出了远门,也该回来了。
刚拐过古城边的一段沙子路,便觉得有人拽了一下她的书包,很轻很轻,那只手带着商量与呵护,不存在一点儿固执。
猛回头:“谁呀?”
四周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草丛里的残雪,如同被天狗撕碎的白云,清洁的可爱。书包的系带松开了,寒风中飘若丝带。
她重新认真地系好,突觉得有点不放心,忙解开书包,不禁睁大眼睛:一只雕刻精巧的荆根小兔子,躺在课本的夹缝中。
啊!小兔子?
她仔细回忆在学校时的情景,放学时,只放进课本和文具盒,当然,那支爸爸送给自己的钢笔,占据着书包里最安全的位置,咦,这根雕小兔子是什么时候,谁放进去的?是哪个同学偷偷送给自己的?
不会,巴掌大的东西,放学时哪能看不见?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她一双忙乱的眼神,时不时落在砧板上的两条养殖鲟鱼上——客厅里尚有一股浓浓的熟悉的烟味儿,看来,那个人刚刚离开。
妈妈问起来:“小岁岁,没事吧?有同学欺负你了?”
小岁岁木然地摇摇头,她对那熟悉的烟味儿感到恶心,当然还有砧板上躺着的那两条鲟鱼,妈妈却试图将它们变为今晚的一顿含辱的美餐!
妈妈稍微愣了一会儿,赶紧检查一遍自己的衣服扣子,红了一下脸,然后开启一扇顶窗,用商量的语气低声说:“啊,先写作业,过会儿……”
她嘴里的“鲟鱼”落得极不大胆,近似没吐出音。
小岁岁打开书包,先是对根雕小兔子愣了一会儿神,这才将课本摆在桌上,目光在作业本上,心却飞到回家路上的那一瞬间。
不知不觉中,泪水打在作业本上,怎么擦也擦不尽。
小岁岁再细微的举止反应,也投进妈妈此时的不安眼神中。
她心里明白,女儿不会接受爸爸之外的任何男人,换做另一个男人,自已尚可名正言顺地去接纳。尤其是田玉堂,自己同样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接纳,毕竟,他只是个旅客的角色。
“小岁岁,你告诉妈妈,这是怎么啦?”妈妈凑过来,一脸的惊惶。
小岁岁狠狠地擦一下眼泪,被妈妈的这一问给彻底激怒了,原本不该说出的心里话,此时,被迫失控。
“妈妈,我想爸爸了,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一怔,也来火了:“小岁岁,妈妈不是不愿告诉你真相,爸爸真的死了,那坟,就是他的!”
没想到,小岁岁不仅没有大哭起来,反而,平静的眼神中射进两道鄙夷的光:“爸爸死了,你也不该与田玉堂来往!他有老婆孩子,有自己的家,我恨你!”
妈妈哭起来,拍着桌子说:“你个死鬼,为什么死了呀?你为什么撇下我们娘儿俩?我容易吗?孩子也这样对待我!我也不想活了……”
小岁岁彻底大哭起来,一对母子各哭各的,哭得天昏地暗。
哭声招来邻居,姜老汉沉着脸过来,楚江童的奶奶也来了,纷纷劝说。
楚江童昨夜没睡好,直到下午,眼圈仍然青灰,脸也没洗,正在粘着被爸爸撕碎的画作。爸爸酒还未醒,偶尔扑打一下双脚,床板发出沉闷地声响。
妈妈不是没睡好,而是一夜没睡,正在看《第二次握手》倒数第二章。读书让她融化了家庭纠纷。不爱读书的人眼里,这是制造家庭矛盾的挑衅,管他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苦念难经心放晴!
哼!瞧你那熊样!妈妈瞅一眼床上的爸爸。
这时,野鬼姜志雄悄然推门进了画室,痛苦的眉宇间,仍然拂不去踌躇与矛盾的神色。
楚江童心有所悟,忙递去茶水,鼓励道:“志雄哥,我知道你最矛盾,为了小岁岁,我陪你回家!”
姜志雄擦擦眼睛,脸色虽然阴白,可并不是太难看,他挣扎于对女儿小岁岁的痛苦思念中,又不愿忍受妻子的所作所为。他在家里苦坐了一天,妻子与田玉堂的事,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