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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之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是咱们76号的人……”
“你先别急着下判断,张弛潜逃的前因后果,你也都知情,告诉我?你觉得有没有内线配合?”
刘泽之故作沉吟,边想边答:“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瞒你说,在上海我和赵敬东谈起过这件事,我们都怀疑是赵长青有问题……老倪,你说是孟霄杰,有证据吗?”
“当然有,押解张弛去医院的时候,第一辆车被炸翻,张弛乘坐第二辆车是孟霄杰造成的。”
“这有可能是巧合,老倪,你是不是有点疑人偷斧了?”
倪新胸有成竹:“泽之,如果你和你的同伙一起执行任务,发生枪战,你们之间并不相识,也没有机会接头对暗号,如何鉴别敌我,避免误伤?”
刘泽之答道:“你考我?这是常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服装,军装就是这么来的。”
倪新笑道:“聪明,你能想到的事,军统也想到了,孟霄杰在重庆军统局本部待过一段时间,和上海站的一些人相识,但是他和北平军统相识的机会微乎其微。我调查过:发生枪战的双方,只有孟霄杰一个人的服装独一无二,是一件很醒目的黄色风衣。”
事先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的刘泽之暗道倪新的观察力实在是超乎常人,只有周成斌可以匹敌,每次和他过招,自己只有苦苦招架的份,可惜这个人是敌人。他只得点头道:“是吗?那倒是很可疑,还有其他疑点吗?”
“有,孟霄杰是个医生,张弛的身体状况他说了算,所以他很容易做到让赵长青决定送张弛去医院急救,我做过现场勘查:从南郊的南苑机场赶往北平城,大红门那条道是必经之路。”
事已至此,刘泽之索性说道:“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还有一个疑点:我下午去探视赵长青,警卫说昨天他一直在昏迷,而今天情况就有所好转,不仅没有再昏迷,还可以喝粥了,而今天孟霄杰不在协和医院了。”
倪新点头道:“对,孟霄杰很可能给赵长青下了药,只要赵长青还在昏迷,无法接受讯问,这件案子就很难有突破,拖延几天,张弛就有可能平安离开北平。还有一件事:枪战现场对手有备而来,且训练有素,毫不吝惜子弹,不仅成功营救目标,我方一死三伤,敌人似乎只有一个人受了点轻伤。偏偏脚崴伤的如此厉害的孟霄杰安然逃离。”
“是啊,赵长青也是被枪柄击伤的,费那么大的劲干嘛?一枪毙了他多省心,难道军统是为了掩护孟霄杰?赵长青如果死了,内奸的疑点就集中在孟霄杰一个人身上了。老倪,你可能还不知道,孟霄杰和赵敬东等人在长沙会战的时候,薛岳的部下居然突袭军医院救人,赵敬东一直怀疑有内奸配合,不过战地医院的人太杂,哪的人都有,伤员也来自各个部队,根本无法细查。”
倪新答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刘泽之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抓捕孟霄杰吗?”
“当然不行!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是缉捕潜逃的要犯张弛。我已经和浅野君交代好了,现在唯一的担心是孟霄杰和北平的军统地下组织有没有建立联系通道。”
“需要我做点什么?”
倪新交代了几句,刘泽之点头道:“好,按你的计划办,只要孟霄杰可以和劫持张弛的军统匪类联系,就有机会一网打尽!”
食堂送来了夜宵,倪新和刘泽之等人吃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北平站撒出去的十来个行动组抓了十来个人回来。倪新说道:“今天还得加班,泽之,你我还有老权,分头审讯,越快拿到口供越好,时间拖得越久,张弛逃出平津的可能性越大。”
刘泽之点头答应,权菅祜问道:“浅野君哪?怎么还没回来?他审讯人犯是把好手。”
倪新答道:“他去追踪一条希望比较大的线索,老孟,你的脚有伤,留在这里等浅野君吧。”
刘泽之等三人来到北平站的刑讯室,分头开始审讯,刘泽之分到了三个人,草草问了一遍,确定和军统毫无关系,不过是底下的行动组为了交差抓来的倒霉蛋。他微微有点失望,随即又暗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真的有北平的军统地下特工,又能如何?且不说潜伏纪律绝对不允许他暴露身份,主动联系,就算违反纪律,也根本就不知道北平军统地下组织成员之间的联络方式,如何取信于人?
办公室里孟霄杰暗自盘算着:以张弛目前的身体状况,经不住跋涉的辛苦,应该还在北平某处养伤。离开上海之前,陈劲松给了他一家北平军统联络站的地址、电话和接头暗号,自己脚上有伤,行动不便。也不知道倪新等人审讯会不会有所收获?但愿他们一无所获,这样就不必冒险报信了。
二十八日凌晨一点,浅野一键匆匆赶了回来,表情凝重,问道:“老孟,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倪处长在哪里?”
“倪处长在审讯室连夜审讯北平站抓回来的嫌疑人,怎么了,浅野君,有收获?那我派人请倪处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