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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到病房,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看到相拥的两人,万辰眼中闪出一丝狠厉。
“放开她!”她只能是他的,那拥着她肩膀的手臂格外的刺他的眼。
涵在听到那声熟悉的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本来稍稍安慰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她强迫着自己一把推开面前让她倍感温暖的身体,一脸惊恐的样子,瞪着高进,没好气的说道:“你……你是谁?干……干什么?”
高进前一刻稍微平静的心,在被一声厉语打断,随后被怀中的人毫不客气的推开,本来内心的沉重又顿时让他雪上加霜,不无气愤的转头扫了一眼进来的男人。轻抚了一下涵漆黑柔顺的发丝,才转过身正面对着万辰。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责问,有悲哀,有忏悔,有指责。
“这是我的事!”看着他渐渐离开她的身边,万辰半眯着双眸看着这个五官温和,此刻尽是双目含怒的青年。脸上露出一丝耻笑。现今涵连他都不记得了,那么刻苦铭心的记忆都没有了,而这个人却还企图用那点可有可无的事来唤醒她。回想到当初他像母鸡一样的护在她的身前,不让她离开,万辰心中的不悦又增加了几分。什么时候,他要保护的人需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下?
“她如今这样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责吗?你既然带她走,为什么要让她变成这样?”高进无视他的嘲讽,直勾勾的蹬着他,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在他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他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冷硬。想着这些,他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只听见指节“卡卡”的作响。
面对他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将他动作收入眼底,万辰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他是该自责,他是该后悔,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好好的保护好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可眼前的事实他又能怎么样?回不去了,一切都会不去了……
看着他的无言以对,高进终于忍不住的瞬间走到他面前,挥起手中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朝那张冷峻的脸砸去,万辰来不及反应,只能实实在在的挨了他一下,本能的向侧面倒去,嘴角顿时流出一丝鲜红。
万辰没想到他会因此动手,倒在地上的他阴狠的看着那个对他动手后双肩不停颤抖的人,从他拳头的力量看的出他无比的愤怒。
“哼!你凭什么动手打人?“他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用手毫不温柔的抹掉嘴角流出的液体,带着冷厉的双眼,轻哼一声后,毫不客气的质问着动手的人。
“凭什么?!就凭我们曾经吃在一个锅里,睡在一个棚里,就凭我们曾经孤苦相伴,同甘共苦。就凭你把她带走,却不能好好的保护她,就凭你明明失职,却还不知悔过的样子……”高进满脸怒容,配上他清秀的五官,此刻可以说是花容失色,有些狰狞。口气也毫不示弱的对地上的人吼道。
“你是她什么人?”忽略他话里的激动强调和指责,万辰毫不留情面的继续问道。
“我……我是……我是她……”高进也没想到他突然会问到这个,只顾着自己的激动,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这里叫板,诉说他的不是。他的一句问话,把他过于激动的头脑拉回来一点理智。
他可以说是她的四姐,可他明明就是个男人,而且涵已经毫无记忆,又怎么可能出来认他。可心头的怨恨任凭怎样都平复不下来,他此刻才明白,什么叫挫败。
床上本来一脸故作无辜的涵,被高进的动作惊吓了一跳,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打了万辰!他竟然为了她而打人,而这个不是别人,是在她心里深处扎根的恶魔。她内心又开始颠覆起来,看到那一拳狠狠的挥在万辰的脸上,她的心顿时拧成了一团,有心疼,有害怕。
不可否认,她的心还是在万辰身上,即便心中再恨他,可看到他挨打,她还是会心痛,差点忍不住的跳下床去扶他,看他有没有事。另一方面,她知道万辰的恶性,有仇必报,不会轻易的让任何人踩在他的头上。“四姐”这样为她不平,为她出头,惹恼了那个恶魔,到时连累了“四姐”,她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再听到“四姐”口口声声的指责,她心里装满了久违的感动,又害怕“她”的过激行为刺激到了那人,到时不好收场。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涵双手抱着头,两眼挣得大大的,直视着前方,痛苦的叫出了声。
“啊……”
果然,她的凄惨叫唤转移了两个互斗的男人的注意力,高进瞬即转过身,焦急的问道:“老七,你怎么了?”他知道他冲动过头了,在她需要安静的时候,不该让她看到这刺激人神经的一幕。
一声叫唤同样也让地上的万辰“腾”的站了起来,跑到床边,随手将挡在前面的高进一扯,推到自己身后,双眼带着懊恼,轻轻的扶住她抱头的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涵……涵?你哪里不舒服?是我……是我……你说啊!哪不舒服?”
“我头……头好痛……啊……”涵佯装痛苦,声音无力的说道。她不要见到他们吵架,不要见到他们你拼我打,在她心中,这两个人都俨然是自己的亲人一般,哪一个受伤害她都会心疼,都会不忍。可她又不能直接对他们说出来,吼出来,叫停两人住手。只能靠着装病的笨法子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你。什么都不要想,乖,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乖,听话。”万辰低低的轻哄着她,看她渐渐平静下来,将她被子拉高,掖好被角。自始至终他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从未有的温柔。
高进木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闪出一丝不解,心腹之中满是疑惑……他应该是在乎她的吧?
看着床上渐渐入睡的人,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隔天,万辰找到当初万太爷委任的那位叫莫均的律师。
“万先生,你要考虑清楚,这份遗产是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甘愿再转给她?”莫均听完万辰的来意,竟是十分惊讶他的做法,很是不解的问道。财产转移,过户都是很平常的事,可面对着这么一大笔财富,想不通为何他继承了以后还要轻易的放手。
“这些本来就是她该有的,我也不过是尽我的责任帮她暂时保管而已。”
“请容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留着这些能做什么?当初我答应万太爷要照顾好他的孙女,可是我却没能做到,如今她失去记忆,我却再无能为力,只能将自己保管的东西再还给她。”
“那她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想等我离开的时候,你再亲手将这份财产转让书交给她。”
“你是客户,我会遵照你的意思办。”
“谢谢……那一天,请将这个小盒子一起交给她”
从律师楼出来,他并没有感到放下重金后的轻松,而是更加增添了一股绝望和无奈……
因涵已经醒了,医生建议继续治疗观察,为了她能更好的休息,万辰白天几乎都是在公司,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打理万世企业,从大事到小事,他都亲自过问,也许只有忙绿,才能让他觉得是对涵的补偿,也许只有忙绿,才让他挥去他心中的阴影,没空去计较自己的时间。他能为她做的,只能这么多了……
医院里,高进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涵的一切,每天吩咐家里的佣人炖着上好的滋补品送到他的病房里,远远的看着她喝完才安心的离开。只因万辰的一句“你是她什么人”让他不敢再她面前露面,怕自己的出现再次刺激到她还未安定的心,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默默的走到床边,看着她枯黄瘦小的脸蛋,独自沉思许久。每看一次,他内心就懊悔一点,心情就急躁一点。
“老七,我能为你做什么?”
这是他最近常常念叨的一句话。
曾经的患难与共,仿佛就在昨天,想想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是生气的,因为她一身的脏臭睡在了他们的床上,因为她的笨,连乞讨要钱都不会,让他不屑,觉得她很没用,只知道吃,睡,讨不到钱来给六六看病。他不得已偷偷卖掉了她昂贵的衣服,在六六做手术需要用钱的时候,她又毫不犹豫的卖掉了自己宝贵的项链,因为这样,那个带给她美好回忆的恶魔戒指,没了项链的束缚,才会掉进水沟里。想起她为了那枚戒指,不管不顾疯狂的打捞寻找,抱着他痛苦绝望的样子,高进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染上了一份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