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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里,所有人围着饭桌坐下,黎啸坐主座,钟倾城坐在主座旁,黎季月落座主座另外一旁。
“成先生,快请坐!”钟倾城客气地朝着成司漠开口。
成司漠看了一眼黎季月,正想走到黎季月身旁,黎翰天抢先一步,拉开黎季月身旁的座位,立刻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好笑地看了一眼成司漠,“成先生,你是客人,那个位置是你的!”
黎翰天指了指主座对面那个最远的位置,一双清亮的星目眨了眨,夹着几分讥讽。
成司漠却是淡淡笑了,“谢谢!”
成司漠朝着黎翰天所指的位置走去,长衫一撩,文雅地落座。
“成先生,你是唱大戏的吗?这年头了,你这年龄的人还穿长衫?”黎翰天一边拣起桌上的筷子,一边调侃着。
“黎少爷,我不是唱戏的,我穿长衫,只是习惯而已!”成司漠不愠不火地回道。
这个时候,黎啸开口,“成先生和我的女儿月月究竟是怎么认识?还有怎会在南洋?”
黎季月手一顿,神色有点慌张,拣起桌上的筷子,抬头看向坐得靠自己很远的成司漠。
成司漠对上黎季月慌乱的目光,温和地回道,“月月被人贩子从香港抓去了南洋,后来她被卖到女工厂里做苦工,好几次逃了出来,又被抓了回去,幸得一次遇见我,我刚好把她救了下来!”
“女工?月月,你被抓去当女工了?”钟倾城吓得脸色苍白,看向黎季月,一脸的心疼。
黎季月尴尬地笑了笑,“嗯。。。娘,我。。。我没事了!就是受了一点苦而已!”
黎季月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双小手在桌下不停地揉搓着。
一旁的黎翰天看着黎季月举动,眉色微漾,“月月,你是真的去做了女工?”
“啊?”黎季月被黎翰天凑近的脸庞吓了一跳,凌乱了一会,连连点头道,“是。。。是啊,我去当了女工一个多月,很辛苦!很吓人。。。”
黎季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紧接着尴尬地笑了笑。
黎啸和黎翰天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沉默无言,两人各自若有所思。
钟倾城也微微感到有点异样,立刻打断道,“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月月终于回家了,赶紧吃饭!”
所有人都拣起了筷子,安静地吃饭,黎季月一边吃着,心里却是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吃饭吃到了一半,吴路行色冲冲地从外头来到饭厅,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吴路。
吴路朝着众人歉意地点头,径直来到成司漠跟前,趴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会,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黎啸喝了一口汤,看向成司漠,沉声道,“成先生,我府上门口停了两辆汽车还有一群保镖,都是你带来的吧?”
成司漠放下手中的饭碗,浅笑道,“初来香港,那汽车是租借来的,那些手下都是从南洋跟随我一道过来!”
黎啸勾唇冷笑,“成先生在南洋是做什么的?需要这么多保镖?”
成司漠唇角的笑容止住,脸色有点冰冷,“我父亲是南洋罗烈门的门主!”
“南洋的罗烈门?”黎翰天重复了一声,微微蹙眉,“我听说过,那是南洋数一数二的帮派,好像专门靠赌场,妓院,酒场,歌舞厅赚取营生!成先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黎翰天这一席话一落地,所有人都看向了成司漠,钟倾城更是一脸的惊诧,她没想到眼前如此斯文儒雅的男人竟然会是出自这样的地方。
黎季月心里有点不快,立刻开口道,“大哥,你误会了,司漠他是罗烈门少主,可是你看看他的手,他从来不做杀人放火的事,他平常只喜欢种花养鸟!”
黎翰天立刻对上黎季月的眸光,“月月,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可是他底下的人杀人越货,可都是要听从他的命令!”
“你。。。大哥!”黎季月恼怒地瞪了一眼黎翰天,司漠是救了自己脱离魔掌的大恩人,大哥怎么能够这样子。
“月月,吃完饭上楼去!你刚刚回来,好好休息!我有话要和成先生谈一谈!”黎啸沉声制止,目光锐利地射向成司漠。
“爹,你们不能这样,司漠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救我离开南洋,我就永远不能逃离。。。逃离。。。”黎季月哽住了话语,喉间哽住了酸楚的泪水,却又只能吞了下去。
“月月,逃离什么?怎么不说下去?”钟倾城着急地追问,她看出了自己的这个女儿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黎季月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一直沉默的成司漠平静地出声,“月月,你先上楼休息吧,既然伯父要和我谈话,我恭敬不如从命!好好陪伯父聊聊天!”
黎季月闻言,感激地看向成司漠,片刻无言。钟倾城走了过来,拉过黎季月的手,“走吧!娘陪你上楼,离开家里三年多了,咱门娘俩还有好多话要说!”
黎季月被钟倾城拉着上楼,她的心依旧跳得不停,她很害怕,很害怕爹会问出些什么,若是问不出,爹和大哥会不会为难司漠,他是真正帮了自己很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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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黎季月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今夜里和娘亲聊了很多,虽然她一直想问出自己在南洋发生的种种事,却都被自己避重就轻,胡乱隐瞒了事实真相。
黎季月转头看着熟悉的卧房,心里没有想象中那么舒畅,反而是很怪异的空荡荡,脑海里时不时涌现钟成御犹如猛兽般的眼神,和那嗜血的手段,黎季月冷不住裹住了身子,打了个冷颤。
黎季月坐在梳妆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脖子上那一条珍珠项链尤为显眼,记忆又一次飘回前几日那一个十八岁的生日。。。黎季月使劲地甩了甩脑袋,一把扯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低头看了一眼手腕,那条镶着钻石的手链,黎季月一恼怒,一把摘了下来,连同珍珠项链一同塞进抽屉的最里头,重重地合上了抽屉。
黎季月趴在梳妆桌上,埋着头,脑袋却依旧一片凌乱,黎季月这才觉得,原来刚才回家的轻松只是暂时的,当夜深人静,一切都安静下来,南洋所发生的一切,犹如噩梦一般,一下下地将自己的心割得生疼。
楼下的书房,成司漠刚刚离开。
黎啸抽着烟,吐着烟圈,目光森幽。
“爹,你觉不觉得月月在南洋发生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成司漠并没有说真话,而月月也有心隐瞒?”黎翰天在一旁分析道。
“他们不肯说,我们就去查!绝对不能让我黎啸的女儿受到半点委屈!”黎啸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
“爹,那我先派人去南洋,查一查成司漠和罗烈门?”
“嗯!只能先从这里下手!”黎啸赞同自己儿子的想法。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钟倾城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倾城,你问得怎么样了?月月可有说什么?”黎啸焦急地追问。
钟倾城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一直言辞闪烁,我感觉她有事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