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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从聚贤雅阁离开,更深夜阑,各处皆是有所动作。
太子府后院一秀雅厢房之中,黑夜中未掌灯火。一抹清丽的青色一晃,只听“吱呀”一声关门声。
“你回来了。”身后,是一温和声。
旋即循音而去,却见黑暗之中,一人坐在中央,气度优雅。
话音刚落,厢房之中一处火折子亮起,一人悠悠然点起桌上的蜡烛,瞬间这抹晕黄照亮了整个房间。
突然点起的烛光令女子有些不适应地闭了眼。
半晌之后,女子看清了该人的模样:“公子在等沁之?”
该人眼神淡淡一低,仿若未闻。
“我想今晚你一定会去太子书房找饶将军的匕首,来找你却不见你,故而一直在你房间候着你。”男子自行斟了一杯茶水,饮水的动作都优雅无比。
青衣女子清冷的面上终是浮上了一抹难明的神情:“因为当年的叛国罪,饶府抄家灭门,什么都不曾留下。如今这柄匕首,便是最后的念想了。”
男子叹了声气,嗟叹:“你终究还是没有忘记。”
“我为何要忘记?”女子清越的容貌霎时多了许多情绪,“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无法忘记我姓饶,我的父亲是蜀国的饶会。若是我忘了,这一趟便不会下山了。”
顾子引无法忘记,十二年前,师傅将沁之带回来。那张稚嫩的小脸,尽是撕心的痛意,不若年龄的仇恨在眼中明显。然而之后,他便看着她的性子慢慢疏离冷清。
凉薄的神色间不见半分温情,便是恨意都被她掩藏得完美,无可发现。
记忆中,只有师傅带她回来的那天他才看到她哭,十二年,她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泪?
沁之隐忍了十二年,纵是一朝长成天下绝色,却无奈性子孤清、冷傲凉薄。
“找到匕首了么?”她心中的念想,顾子引自是了然。
闻言,饶沁之情绪方缓和了下来:“不是难事。”
以饶沁之的绝尘身手,避开这些守防的侍卫自是不在话下。
饶沁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壳绘出鹰纹的匕首,眼中少有的柔和。
当年蜀都,饶会叛国之事惊起千层浪,凡是与其有所牵扯的大臣,大多贬谪,更有被株连而斩首者。饶家众人,尽皆获罪,若非当年有师傅出手救下她,便是饶沁之都会命丧当年。
顾子引一袭白衣,晕黄灯光下,面目柔和,语气平缓,恍若闲聊:“那便留着吧,太子投得这柄匕首本就不是真心爱惜。”
二人师门同出,她却叫他“公子”。
饶会之罪尚未平反,饶沁之自是难以释怀。纵使平日里再淡定孤清,牵扯饶家之事如何可以视若无睹。便是这柄匕首,常人不过寻常之物,然则对饶沁之而言,实则便是饶沁之与其父饶会的最后一丝牵绊了。
云国都城缙云山庄。
“君上早些安歇吧,属下已经安排明日一早启程。”祁慕箫立在背对他的黑色劲装男子身后,恭敬禀报。
男子手中把玩着一块触手凉意的青色玉佩,闭着眼似在冥神道:“嗯。”
缙云山庄坐落在云都最最繁华的长街,这处山庄是整个云都最华丽的了,论奢华,城郊的无忧山庄只可算得一半。但缙云山庄的主人却无人见过,只知道山庄里一直有个唤作“缙伯”的人一直守着这山庄。
而所谓叫他缙伯,也只是因为他守着的是缙云山庄。
“在太子府见到她了么?”楚桓闭着眼,面无表情。
祁慕箫神色一动:“看到了。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不会错了。”除了生死淡漠的女子,谁会这样大胆潜进太子府的书房。
冰凉似雪,触手生温,剔透柔滑,质地上乘。
楚桓双手抚着青玉的纹理:“太子投下的匕首,是饶将军的唯一物事。除了她,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去偷。当年饶府之祸,若非饶将军及时烧毁与祁家的书信,只怕牵连更广。”
祁慕箫听着楚桓的分析,似有所思:“当时饶将军出事时我太小,父亲想独善其身我亦无可奈何。幸而沁之被人劫走,否则饶将军便无后了。书房外看见的那个女子,我想也该是她。”
“敢孤身一人潜进云国太子的书房,这些年她也该是学了些什么。”恍若沉吟一般,楚桓道。
带了一身武艺回来,念念不忘饶会,便是念念不忘这满门血仇,如今她出现在云国,进了云国太子的府中书房,偷了饶会留下的匕首,心念这血仇,目的又能是什么。
祁慕箫闻言自是一惊:“沁之蒙受家破人亡之苦保全一命,这些年来都不知如何活下来。一个小女子,从六岁不经事隔世十二年,带了一身冤屈,属下求请君上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