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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景辉觉得经纪人小姐有心事,而且还是和自己有关。
好多次,对方看着他出事后紧张的样子,那样的情绪,已经超出了一般经纪人对于所负责的艺人的重视程度。
不是爱情——他两人好的简直可以穿一条裤子,跟兄弟似的,要好早好了。
更何况,看这次对于那个外国男人,蒙湉是真的陷进去了,要来真的。
那种眼神,是愧疚。
这就奇了怪了。
虽然当初浮景辉一杯咖啡忽悠的蒙湉辞了工作,给他跑来做经纪人。后来知道他的真实性子后大呼上当,动不动就给他使些小把戏折腾他,用来出气。可是浮景辉本人也不是个软和性子,两人斗智斗勇了快三年,最后才休战言和,统一战线,成了好朋友。
要说愧疚什么的,除了有一次蒙湉下手狠了点,把他丢在山上一个人走回去,可是半路上对方也后悔了,开着车把他给接了回来。
当时下着雨,他回到别墅后就生了病,一场高烧下来,蒙湉吓坏了。
等他一醒,一直以来坚强的连公司保安都佩服的女人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他下手折腾了。
按理说,当时也是因为他任性拒绝了一个大佬的饭局,让公司老板损失了一单大生意,后来又因为被老板训了心情不好,把情绪发到蒙恬身上,两人在山上的拍摄场地大吵了一架,于是蒙湉才一气之下自己先开车走人的。
那场高烧,除了时间久了一点,一连一个礼拜都晕晕乎乎的没了记忆,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得了厌食症,就再没有什么值得蒙湉如此难以释怀的理由了。
难不成是恋爱之后,这女人开始多愁善感,认真检讨自己这辈子做过的错事,以防影响人品,不利于恋爱运势?
哎,女人啊,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本来还有些惆怅的浮景辉,一切情绪,都终止于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
“阿嚏——”
站在厨房里看着主厨大人拌着一大碗不知什么东西,浮景辉涕泪横流的抽噎着询问:“你这是做的什么啊?别菜还没做好,先把我熏得哭成狗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会哭?估摸着也就拍戏时候的眼药水,和此时此刻的朝天椒,可以办到了。
耸耸肩,黎落把对方往冰箱那边轻轻一推:
“柠檬片,敷眼睛上,自己拿。”
这下果然好多了。
只不过——
“诶哟黎落我这样看不见路还能么走啊?”
两片柠檬片盖住眼睛,虽然清凉舒爽了不少,可也遮住了视线,浮景辉此时此刻完全属于抓瞎。
怎么就这个二货事儿多?
无语的看着在原地转圈的某人,主厨大人无奈放下手里的碗,走到对方面前:
“来,伸一只手给我。”
眼前白蒙蒙一片,听见黎落的声音,浮景辉突然感到一阵心安,听话的乖乖伸出右手。
很快就被对方握住。
约莫是因为做菜用了热水,主厨大人的手很暖,牵着浮景辉的,暖洋洋,让他像是握着一个太阳。
一步步牵着浮景辉往客厅沙发走过去,一路上黎落清越的嗓音不时响起,提醒他前方有台阶,左脚边有柜子。
似是一辈子那么久,只要被对方牵着手,一直一直往前走,就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挺好。
吾心安处是故乡。
苏轼的情怀,以前浮景辉不懂,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大师的智慧,果然越是品味越有味道。
何处心安?
有黎落的地方,似乎他总是感到心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初被整个娱乐圈抛弃,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的时候?
还是《二十四季美味》拍摄现场,因为不会做菜被全场笑话而尴尬的难堪,对方为他和节目方对峙,拿出节目组偷偷换掉他的食材,非要为他寻得一个公平待遇的时候?
亦或是此时此刻,被对方牵着手,一步一个脚印,踏在他这个住了多年的屋子里,却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家”?
模模糊糊的,浮景辉觉得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胸膛将要喷薄而出,他却无法确定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到了。”
黎落的声音如同一捧雪水,瞬间将浮景辉的思绪拉回现实。
方才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又不见了。
心底怅然若失,浮景辉被黎落扶着坐到沙发上,很快对方的手就抽离了。
原本温暖的掌心,一下子暴露在冬日的空气里。
有些冷。
我只是不大习惯被人牵着手而已,浮景辉如是安慰自己。
听着对方回到厨房,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再次响起在空气里,这样浓郁的生活气息,三个月来第一次被浮景辉所正视。
很温馨。
厨房里,取过之前放在流理台上的大碗,主厨大人继续手上未完成的活计。
牛蛙已经去皮洗净,黎落拿过菜刀斩成大块,已经用盐和料酒腌制在大碗里。
惹得影帝先生喷嚏连天的罪魁祸首,如今就在主厨大人手上。
朝天椒去籽切成辣椒圈,青蒜去丝摘干净切成小段,白洋葱切成细丝。
修长的手从柜子里拿了锅,倒油。烧热后,腌制好的牛蛙块蘸上少许干淀粉,入油锅。
金黄的气泡在沸腾的热油里起浮,很快牛蛙的表面变得微黄,主厨大人把牛蛙用漏勺捞起,备用。
锅中剩余的油留下,放入豆豉与郫县豆瓣酱,煸炒出红油,下姜末、八角、蒜瓣、小茴香、干辣椒一起,炒出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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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稳的声线在办公室内响起,如同极地海面上的浮冰。
看上去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浪潮汹涌。
原本宽敞明亮的实验室,如今满地狼藉。化学溶液、玻璃器皿、钢制物架,全都在地上,横七八数的躺着,如同高速公路上两车相撞后的案发现场。
不由自主的同时倒吸了口气,屋子里的其他人就跟断了电的音响,没一个敢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站成一排、恨不得把脑袋低进衣领里的两人。
其中一道格外的难以忽视:冰冰凉,如同腊月天的冰溜子,呲啦啦透过衣服,往人身上射去。
“boss……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如芒在背,眼镜已经碎掉一块镜片,如今戴着明显个人特色鲜明、极度不对称的眼镜,瘦个儿男人弱弱的举手:
“我们当时准备做切片检测,可是却莫名其妙的,就让一根灯管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了脖子,最后晕过去了……”
越说到后来,男人的声音越小,显然也知道:这个理由,不能合理解释他犯下的错。
“所以你这是要告诉我,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公司的电器检查失误,没能及时更换松动的灯管?”随意的瞟了眼天花板上,那只剩下一截接头的灯座,男人冰蓝色的眼睛没有半分情绪。
这么大的锅,后勤部的负责人一听,立时不干了:
“boss,我们后勤部每个月的二十号都要检查电器设备,现在离上一次检查才不到一个礼拜,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是电器失修导致的事故!”
甩出去的锅,于是又回到了瘦个儿男人的背上。
旁边的胖子见气氛不对,自己的好友在一旁战战兢兢,按这个情况下去,他们俩就可以一起愉快的打包,准备滚蛋。
到时候公司处分下来,扣奖金就算了。要是因为这事儿被罚,派去非洲发展业务,那这辈子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总部?
必须不能够啊!
“boss,我有情况反映!”挺身而出,红色毛衣的胖子一脸严肃。
本该是紧张的气氛,偏偏不知怎么搞的,那胖子的脸上似是四月的草莓,一个个红印子极是明显。
如果那两个胡萝卜兄弟有幸此刻看见自己的杰作,一定会非常满意。
有功力不过关的,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看见那胖子抬起头、露出一脸红印子,“噗嗤”就破功笑出了声。
浑然不知自己的尊容已经破相,胖子莫名其妙的瞪了眼发笑的家伙,清清嗓子,无比真诚的看向自家老板:“我当时站在纸盒边的时候,就感觉不大对劲,明明关了窗子,可是屋子里还是有风,吹得萝卜缨子不停晃。听说这栋楼十九世纪以前是一座墓园,会不会……”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胖子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看了过去。
没有点头赞同,也没有直接驳斥。对面的那位转了头,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胖子圆溜溜的脸:
“阿比,你上班之前,喝酒了么?”
咦,怎么连老板也知道他喜欢喝酒了么?可是他来公司前明明没有喝啊?
“既然没喝酒,就不是因为眼花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男人又再次问阿比:“还是说,我长得比较像白痴,所以你才要用这么愚蠢的理由来搪塞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
胖子噎在那里,想要表示自己说的全是真的。偏偏一着急,一时找不到言语来解释。
“boss,这次送来检测的东西,确实有点邪门啊,我在阿比之前也碰上过两次了。”瘦个儿男人力证他们所言非虚:
“明明前一秒还在眼皮子底下的蔬菜,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一凝,冰蓝色的眸子眯了眯,深深地看了对面的家伙一眼,缓缓重复:“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
千真万确,而且但凡是想要拿个蔬菜过来切片,就莫名出现各种乱子,简直跟被诅咒了一样。要不是日子不对,瘦个儿男人都要怀疑:是不是愚人节到了,有人躲在暗处恶作剧?
似乎是被某句话触动了遥远的记忆,儿时的零碎片段忽然划过男人脑海:
“……阿落,我想要拿你这根玉米做粥。”
小小的男孩子笨拙的站在厨房灶台边,踮着脚尖想要够桌上的玉米。
“那个啊,我留着另外有用,你先去老师那里找新鲜的吧?”稍大一些的少年哄着师弟,把他带出了厨房。
可是那次之后,他反复多次在屋子里各个位置看到了那根玉米。
没错,是同一根。
靠近底部的叶片有一块翅膀状的褐色印迹,让他记忆犹新。
有几次不甘心,小孩子心性发作,他想着就算不能吃,也要把这根玉米拿过来看一看。
可是没有成功。
不是师兄忽然出现将他带离,就是好端端的窗户开了、瓶子倒了、柜子有动静……总之各种状况频发,最后的结果都是——拿不到那根玉米。
恍惚中,记忆里也有过瞧见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