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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澜耐着性子在将军府用了晚膳,老头子跟慕容映雪就像是忘年交似的,聊得不亦乐乎,而慕容映雪也应付自如,哄得老头子笑逐颜开。
这顿饭到最后渐渐变成了老头子和慕容映雪一唱一和地聊天,宫无澜只在旁边默默地填饱肚子,偶尔喝几杯酒。
老头子恨铁不成钢地时不时转头瞪他一眼,宫无澜却全当做没看见。
一顿饭吃完,老头子又叫人上茶,连他珍藏了好几年没舍得喝的上好的茶叶都拿出来了,热情地招待慕容映雪喝茶。
慕容映雪偷偷瞥见宫无澜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便只喝了一杯就有些为难地对老头子说道:“爷爷,映雪昨日才从绝爱谷回来,今日便赶着来看望爷爷,还没来得及跟母后叙旧呢,今日天色已晚,映雪要先回宫了,改日有空再来陪爷爷聊天。”
老头子乐道:“好好,改日还来。”
“那映雪先告辞了。”慕容映雪微微行了一个告别的礼,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
老头子转头对宫无澜说道:“天色晚了,你小子就送映雪回宫吧。”
宫无澜皱起了眉头:“澜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映雪丫头,先送映雪丫头回宫再去处理不迟。”老头子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道。
慕容映雪婉约地劝道:“映雪可以自己回去的,莫要耽误了澜哥哥的事。”
宫无澜闻言突然诡异地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当先往门外走,“走吧。”
慕容映雪心中暗喜,又矜持地跟老头子说了声告辞,便迈着莲步跟着宫无澜出门了。
老头子捋着胡子,欣慰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死小子今晚总算开了一次窍。
宫无澜步伐迈得很大,仿佛在急着赶去哪里,慕容映雪为了保持淑女的端庄和从容,只得小步走着,落在他身后一大截。
宫无澜站在大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后面的人跟上来,不耐烦地道:“怎的这么慢?”
慕容映雪紧赶慢赶才跟上来,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有些委屈,抬头盈盈望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大门口空旷的夜色。
他连跟她说话都不肯正眼看她一眼,心头不可抑制地泛上了层层心酸,慕容映雪没有答话。
然而宫无澜仿佛只是不耐烦之下发出的抱怨而已,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又不耐烦道:“你可带了侍卫?”
慕容映雪恢复了从容大方的模样,答道:“带了。”
“既然带了侍卫,就不必本王亲自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宫无澜说道。
慕容映雪听到这句话,心头的酸涩如涟漪般层层漫开,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他这么急着赶回去,是为了那个天齐帝师吗?
低垂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嫉恨,慕容映雪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打开了一个瓶子,不动声色地将里面的东西涂抹了一些在手指上。
侍卫把慕容映雪的马车赶了过来,宫无澜当先走下台阶,慕容映雪跟在后面。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宫无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呀”,刚侧过身,就有一个人影扑进了自己怀里。
女子身上的脂粉气息扑进鼻子,宫无澜俊脸立即黑了,条件反射地抓起怀里的人就往旁边一扔,也不管下手重不重。
“谁让你往本王怀里扑的?”宫无澜厌恶地拍了拍胸前被她碰过的地方,语气一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慕容映雪猝不及防间被扔出去,连站都站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守在马车前的宫女见了,急忙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公主,您没事吧?”
慕容映雪抬起头来,如水秋眸中带着几分歉意,对宫无澜说道:“澜哥哥抱歉,方才映雪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踏空了,直直地往前扑去,澜哥哥又走在映雪前面,所以……”
慕容映雪表面上平静,其实内心已经如擂鼓般快速跳了起来,澜哥哥讨厌女人是全凤辰都知道的事,而她恰恰触了他的逆鳞。
宫无澜闻言脸上的寒气稍稍收敛了,冷声道:“下不为例!”
说完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当然不是回将军府。
慕容映雪收敛了眼中的楚楚可怜,看着茫茫夜色中的那道墨影,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
他果然对她还是跟其他女人不同的,即使只是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但这也是她的优势不是吗?
*
宫无澜赶回了摄政王府,一路走回墨渊阁,连脚步都是带着急切。
走到墨渊阁门口正遇上听雪,宫无澜停下来问道:“你家公子用了晚膳没?”
“用了。”听雪答道。
“她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听雪一一把公子今晚吃的菜报了出来,宫无澜见全是凤辰的特色菜,不由轻笑了一声,她倒会吃。
转身踏入屋内,没有诸葛瑾的身影,宫无澜又走进内室。
内室的光线足够明亮,将坐在床头看书的女子照得清清楚楚,容颜精致,气质安然优雅。
她只穿着里衣,下半身埋在被窝里,后背靠着枕头,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披散在胸前的青丝为女子添了几分娇柔。
她那张雌雄莫辩的脸真是神奇,穿着男装的时候便是个精致秀气的男子,加上眉宇间的清冷,任是谁也想不到那会是个女子,此刻卸去了伪装,又仿佛只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任是谁也不会把她跟杀伐果决的天齐帝师联系到一起。
她就那样安静的,恬淡的,等着他回来,也许她不是在等他,也许没有他她也会这样,但他就是要这样想,她是在等他,所以用看书来打发时光。
仿佛突然被一种奇异的温馨的感觉击中,宫无澜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起来,轻轻走过来,“瑾儿,我回来了。”
诸葛瑾看书正看得入迷,闻言只应了一声“嗯”,算是打招呼。
宫无澜在床边坐下,伸手盖住了她的书,叹气道:“有时候我真想化身成一本书,这样你就会天天盯着我看。”
诸葛瑾抬头笑道:“你确定要变成书?一本书我通常只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