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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雪萦尘着急的名字——从小一到小九
翌日一早,当她爬起来看见崔准清醒的眼睛时,便觉得什么也不足为惧了。
“什么时侯醒的?”
“没多会儿。”崔准的嗓音暗哑粗砺,说不上悦耳,她却如纶圣音。
她将之后的情形一说,崔准的神情中带了些嘉许,任桃华这个自幼就娇生惯养的士族小姐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只是看她得意忘形的怂样,便又咽回了夸奖她的话。
任桃华想起他的病来势汹汹,很是蹊跷,便询问他原因,崔准只轻描淡写地说当年中毒落下的病根,也没有详细的说,其实他的丹田气海在那以后,已受了大损伤,至今还在调养中,轻易不能动用真气,若是妄动,轻者则旧疾难愈,重则或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话他却不能说。
“你饿吗?”
她从包裹里掏出了四个玉米馍,先递给崔准一个,然后再扔给马两个,最后自已捧着一个啃了起来。
她啃了一会儿,见崔准没有吃,才想起来崔准的状态,就问要不要给他再做成面糊吃,崔准有点吃惊,再问任桃华就支吾着不肯说了,一方面是害羞,一方面也是怕崔准觉得吃了她的口水恶心。
只是崔准心思剔透,一想便猜出来了,却也不点透。
“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显然还虚弱的崔准,任桃华忧心忡忡瞅他,“出去会不会有追兵埋伏?你的身体能行吗?”
崔准笑道,“你掺着我上马就行,再不走,就真危险了。”
刺客们显然是人力单薄不足为患,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就只有这么点实力,二是大概只是监视他的人发现他落单临时起意,这样的话,等刺客倾巢出动就危险了。
最令他不安的是,这伙人手法他感到些许熟稔,他甚至怀疑玄泉阁内部出乱子了。
两人共乘一骑,任桃华坐在前面,崔准双臂越过她握缰绳,身体相偎呼息可闻,策马奔驰,两边的荒野雪景不断的飞逝。
虽然前途未卜,可她还是觉得万分的甜蜜。她只愿这马一直也不停的跑下去。
马行不久,果然又遇袭,这次可是大批的刺客,将他们两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她扭头望了一眼崔准,崔准虽然脸色苍白,但神色平静嘴角紧抿目光镇定,一手挽缰绳,一手揽着她,环视着四面。
崔准根本已无一战之力,何况还拖着她这个累赘,任桃华没出息地想他们要是束手就擒可以保命就好了。
今天大概是要和崔准同生共死共赴黄泉了。
千钧一发之际,前来救援的穆宜和庄起带人出现了。
那伙人见先机已失便生了退意,战了一会儿,虽然在人数上仍占了上风,却是撤退了。
这次出行,虽是有点险,终是平安度过,崔准的身体养了些日子就似乎恢复如常,任桃华也没有追问来龙去脉,她知晓崔准是什么人,仇家自然是有许多,她若是问了,就仿佛她担惊受怕似的。
不过经此一事,任桃华心怀愧疚,也不再总嚷嚷着崔准单独陪她出行了,就连崔准要带着崔母去升州探亲她也没吱声,安份守已地在邓州等着。
虽然她很奇怪,崔家在升州还有亲威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崔准和崔母这次的探亲实在有些长,简直就是定居了,崔母一直没有返回邓州。
时间流逝,一晃两个月,连除夕她都是和魏管家一起过的。
直到正月,崔准才回来了,不过只呆了三五天,还大多数时侯都是和魏管家在屋子量不知商量什么,陪她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不久,她默默地送走了崔准。
直到回老家过年的殷鸿回来,崔府里才算有了些人气,崔准当时是带走了陈洛他们随行,除了穆宜和庄起,手下的那些人都没带,而那些人大概是因为杀手出身,不仅沉默寡言,身上还有一股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实在是不能当成平常人看。
可能是崔准有过命令,只要她一出去,这些人都会调出六七名人手来保护她,只是她身后跟了这么一帮天煞孤星,她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出去,便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倒是殷鸿偶尔会来陪她这个师母下下棋,只是她觉得下棋呢,总要棋逢对手,才下得有劲头,她和崔准下棋的时侯,无论她怎样弹精竭虑,崔准总会以一子两子取胜,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无力,虽然煅练了棋艺,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受,真是如人饮水。而殷鸿一开始是让着她的,后来她表示出了不满,殷鸿不敢再让,然后她就一直是输,输多输少就要看她的发挥,以至于后来她输得信心全无,就觉得她自已真的不是下棋的料。
因为去年岁末的时侯,晋和吴联盟夹击梁,吴徐知训、朱瑾等将兵赴河南宋州、亳州,进而围颍州,梁帝诏令数个节度使去解颖州之围,威胜节度使于大人也在其中,所以曹氏不爱在府里,隔三差五的也会来拜访她。
曹氏下棋的水平一般,偶尔她也会在她身上找找自信,只是曹氏输多了,却也不肯多玩。
“我来你这儿,就是找乐子的,不是来下棋的,成天和那么些个妾费脑子就够累了,你别拿这个烦我。”
任桃华陪笑,下棋是最消耗时光的,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崔公子什么时侯回来?”
任桃华摇头,她哪里知道,一想起来就闹心,便岔开话题,“于大人何时会回来?”
曹氏一脸沉重的摇摇头,梁的形势每况愈下,去年除了后梁帝下诏新任命的西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贺大人打了场胜仗,率兵夺下宁、衍二州,其它战场都是一片哀鸿,于大人去打仗,她也不敢想得太乐观。
任桃华只能说了一些吉星高照的话来宽慰她。
曹氏呆了半晌,冷笑,“我也不是太担心,有时侯都想,也许他去了,我也就清静了。”
于大人夫妇一向相敬如宾,曹氏说出这种话,任桃华有些意外,不知说些什么,原来,一向表现得贤淑大度的曹氏,对于丈夫,心中也是有怨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