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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自嘲地笑笑,说:“是陪着家里人去的,两个人都换了装,就是想考考那女人,没想到被人家识破了。那女人,嗯,看着是个没见识的,可是,只一眼,就能说出个道道儿。”
梁辰来了兴致,“哦,怎么说?”
“她说我家祖上养过马,打过仗,杀过人,也被人杀,要行善事,积善德,才能不被冤鬼纠缠。”
“真的?公子没露底细?”梁辰说着,上下打量扶苏。
扶苏摇头,回想似的说:“应该没有,进了门,我怕露底,一言不发,是那女人主动说的。”
梁辰有些狐疑,这是真的?
“公公不信就去看看,只当是玩吧。每天在父皇身边陪侍着,连点自己的乐趣都没有。”
这话说得梁辰心中舒服,皇家的人也是有人能看到他的辛苦的。扶苏是个有心人,不错。
“大公子,那女人怎么找?梁辰时间不多呢。”
扶苏想了想,说:“这样吧,扶苏陪着公公去一趟,扶苏也想再琢磨琢磨那女人。就是现在是大白天,公公若去,得换身衣服,简单做个装扮。要不……,呵呵,就不好玩了。见人说人话的主儿,公公都看多了。”
梁辰点点头,不说别的,一看他光光的下巴,人家就知道他是个太监,该说什么那不就是张嘴就来吗?
他为难地说:“这不好妆扮吧?”
扶苏也想不出怎么办?要不,去问问小寒,那丫头鬼点子多。
想到这儿,他说:“公公傍晚时分有空没?扶苏应该能想到一个主意,但是得有时间准备。”
染辰想想,傍晚时分,皇上若去哪个院歇着,就应该没他的事儿了。“好吧,傍晚时分在哪儿见?”
“宽街染布巷。”
“好,就宽街染布巷。”
傍晚时分,梁辰真的来了。他见大公子在马车外边坐着,一副赶车人的架式,就有点想笑,衣服就是人的身份,换了身打扮,谁把他当大公子呢?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扶苏却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立马跳下车,走过来,说:“先别下车,扶苏叫妆扮的人让车去。”说完,从扶苏的车里走出个女子,也是普通做工的打扮,仔细看,却清雅秀丽。
那女子很灵巧地跳上车辕,一掀车帘子,爬进去,也没施礼,却是爽朗亲和地一笑,说:“梁公公,咱就不见礼了,小寒给您妆扮一下,保您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态度让人很自然地放松下来,梁辰呵呵一笑,扶苏找的好帮手。
“好吧,交给姑娘了。”
小寒也不客气,打开包袱,从小罐子里蘸了点锅底灰,在手上搓了搓,就往梁辰脸上扑去,这利索的动作吓了梁辰一跳。
“行,您就这么绷着。别动,我再给您弄胡子。”说完,从包袱里拿出化好的的明胶。把剪好的毛发倒了一小撮儿,用明胶在手心里混了一下,沿着男人长胡子的地方抹了起来。抹完了,还觉得不够仿真,又重新来了一遍,毛发很重的感觉就出来了。
“咱弄个短须吧?”小寒停下手的活儿,征询意见。
梁辰有点不能适应这姑娘做事儿的节奏,咋就一点不扭捏呢?
“随你吧!”
小寒想了想,这个年代的男人一般是蓄须的,好吧,再来上点装饰。她从包袱里又翻了翻,找出一小包毛发来,拿出一小撮放在明胶里沾了沾,再一根一根地把它们种在下巴上。
种了一会儿,小寒挺直腰,效果还是不错的。
“您再忍一会儿,我给您把头上的冠解下来,咱得做全套。”也没等梁辰点头,小寒就上手摘头冠了。两人离得太近,小寒跪着摘冠的时候,梁辰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香味,心里不禁一阵哀伤。
摘了冠,梁辰感觉小寒有意地抓了抓他的头发,似乎不想让它那么整齐。
小寒往外坐了坐,嗯,效果可以了。
“为了配您现在的样子,给您准备了一套衣服,您暂且换上,不合试也就一会儿,将就吧。”说完,那百宝囊中掏出件短衫来,是深蓝色显旧的一件衣服。
“镜子在这儿,您自己找找感觉,然后决定是您自己进去,还是扶苏或小寒陪您进去。”说完,她满意地看看自己的作品,转身跳下车去。
梁辰这下自在了,让人摆弄了这么久,真是头一次。他拿起铜镜,就着车外透过来的光,简单一看,呀,心里像被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如果不去势,他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像他的父亲,一年到头蓬乱的头发,黑黄的皮肤。生活得艰辛点,但是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心里唏嘘着,换上蓝黑色的短衫,再照镜子,他就觉得是父亲刚进门的样子,可能是拾粪回来了,也可能是刚放下锄。
车外的扶苏睁大眼睛,从车里出来的这个人是梁辰吗?那点若有若无的得意和矜持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生活的压抑和无力。难道妆扮还会改变一个人的神情?他不由得看了车里的小寒一眼。
小寒也是一惊,这梁辰太入戏了!好演员呢,镜头对准,一次就过。
扶苏对梁辰说:“就是门口卧了条黑狗那家,狗不咬人,公公是自己过去,还是需要扶苏陪一下?”
梁辰摇摇头。到现在,他一点儿戏耍的心理都没有了,他觉得他的人生需要这样一种真实的体验。这时候,不能有别人,他是演戏,但不能要旁观。
“梁辰想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