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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虽然每日一下了朝,裴嫊就得紧跟在弘昌帝身边,贴身服侍,但是每次弘昌帝去章华宫和南熏殿,或是召了嫔御来甘露殿侍寝时都是不要裴嫊跟在他身边侍候的。就连郑蕴秀每次过来永安宫伴驾,弘昌帝虽然默许了她和郑蕴秀闲话几句,但是却从不让她在一旁侍候。
虽说弘昌帝每次和郑修仪呆在一起的时候,屋里除了长喜公公,再不许其他宫人留在里面侍候,但是门外总要放两个人随时答应的,可就连这样的活儿弘昌帝也不许裴嫊做,总是命其他的宫人内侍在门外候着。
这倒让裴嫊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也不知怎的,她竟想看看弘昌帝是如何同郑蕴秀相处的。也不知是不是想比较一番当弘昌帝和心上人呆在一起时会否比和她们这些菘菜萝卜在一起时大不一样,不会动不动就冷嘲热讽,说些不正经的言语来羞辱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想得多了,运气也就来了。因这日的一个小意外,竟然圆了她的想头,得以略窥弘昌帝是如何同他心仪女子相处的。
原来这日弘昌帝又召了郑修仪来手谈,照例放了裴嫊去休息,她见这日天光正好,风清云朗,便想在庭院中略走一走。哪知没走几步,绕过一处回廊,就见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迎面走来,一见到她,那小宫女面露喜色,上前对她行了一礼道:“见过裴少使,不知少使这会子可还方便?”
裴嫊认得这个宫女,乃是在廊下侍候她们这几个在永安宫当值的少使的,名叫铃儿,便笑道:“我这会子倒是无事,你可是有事求我?”
“幸好碰到了少使,要不然奴婢可真是□乏术了,先才刘少使命奴婢帮她取个东西,奴婢走到半道上,王少使又给了奴婢一件差事,这两头都要的甚急,哪边都耽误不得。奴婢正在为难,幸好遇到了少使,不知能否请少使帮奴婢将这个布包交到刘少使手上,只怕她这会子正急等着这里面的东西呢!”
见裴嫊脸上有些好奇之色,铃儿又红着脸在裴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下裴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同为女子,遇到了这样的事,那是肯定要帮一把的,当下便接过铃儿手中的布包,往倚栏阁而去。
每次郑蕴秀过来,弘昌帝都喜欢在倚栏阁和她品茗手谈,消遣一番,这日正好是刘少使候在门外答应。
等裴嫊到了倚栏阁的花厅外,见了刘少使,将那布包偷偷递给她,正想走,却被刘少使一把拉住。说是自己此时急需去净房更衣,可是此时又是自己当值,偏另一位孙少使得了吩咐去取样东西,若她再走了,便无人答应,拜托裴嫊先站在她的位子上替她顶一会子,以防万一里面弘昌帝有什么吩咐,也好不误了差事。
裴嫊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虽然她心中隐隐觉得弘昌帝是不喜自己和心上人相对时有她在一旁的,但也不知怎的,她反倒越是好奇这两人在一起时是怎生个郎情妾意。
虽然守在门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也能隐约听到里面二人的一些言谈。让裴嫊有些吃惊的是,里面的二人此时谈起的话题不是别的,正是和她有关,她忍不住又朝门边走近了几步,
“圣上当真是为了给裴少使一个报恩的机会,这才命她贴身服侍,做起贴身宫女的活儿的吗?”
“不然,蕴秀以为呢?”果然这心上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弘昌帝见了谁都是满口的“爱妃,爱妃”,如今到了自己真正的意中人面前,就亲亲热热的唤起了人家的闺名。
“臣妾并不敢揣度圣意,只是圣上是知道的,妾与裴少使一向情同姐妹,之前又受过裴少使的关照之恩,如今见她侍奉圣上左右,虽说能够侍奉天颜,是她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可是见她每日如此忙碌,又怕她身子素来纤弱,有些吃不消。臣妾以为,凡事最要紧的便是其心,既然裴少使已经亲身表明她对圣上的感恩之心,圣上不妨再下赐天恩,让她换个较轻省的法子报恩可好?”
“可是裴少使求你替她说情的?”
“阿嫊她以侍奉圣上为荣,恨不能尽心竭力服侍圣上以报天恩,又怎会做此想法,都是臣妾不忍见她如此辛苦,这才大胆僭越进言,还请圣上恕罪?”
裴嫊一颗心本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此时又放了回去,却又有些为郑蕴秀担心起来,这位天子读心术可是很灵的,万一被他看出郑蕴秀为了替自己掩护而说了慌,那岂不是连累了她。
却听弘昌帝道,“起来吧,你又何罪之有,不过是关心于她罢了,以后在朕面前不用这么多礼。”
裴嫊彻底放下心的同时,也不由在心中感慨,不知弘昌帝是被情意蒙了双眼这才没瞧出来郑蕴秀的谎言呢,还是即使瞧出来了,因着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忍苛责。
“只怕,朕要让蕴秀失望了。”
“圣上还要留她在身边贴身服侍?莫非,其实圣上只是想让她呆在身边?”那后一句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若不是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裴嫊差点都不见她说了什么。可是等好不容易听清了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朕的蕴秀这是在吃醋吗?那朕今日就给你个定心丸,朕留她在身边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她报恩,只是为了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搓摩她罢了。”
郑蕴秀惊呼道,“啊,圣上为何要如此待她?”
“以你的聪敏才识,只怕早瞧出我不喜裴氏一族了罢?”
郑蕴秀此时却又使起了小性子,故意道:“圣上先前不是很喜欢裴美人吗,还有阿嫊,圣上那时是何等的盛宠于她,哪知今日却对臣妾这样说法,这叫臣妾如何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