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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晕红浮现的双颊上方,一双水眸泪光莹然,胤礽抱高嫤瑜,迫使她俯视自己,“我都问明白了,这回算是弘昰咎由自取,也该他长个教训。”
嫤瑜愣住,眼眸一眨,一滴泪滑落到胤礽的唇上,咸咸涩涩的滋味,更坚定了胤礽要黑一把儿子以博取媳妇的原谅。
“他和兔子抢菜叶吃,这才闹的肚子。”
弘昰抓了一把兔子的菜叶是真,想模仿兔子吃食欲把菜叶塞进嘴里也是真,可奶娘还有看顾的嬷嬷目不转睛盯着,菜叶子是万万入不到他的口中,早早就被夺了下来。
“真的?”嫤瑜半信半疑抹去眼角的泪水,也拭去胤礽唇上的泪痕,认真地想了想,“他那天倒是也想把兔子的胡萝卜塞嘴里来着。”
胤礽敞开笑容,眉眼含春。嫤瑜恍然,一对粉拳砸向胤礽的肩头,“二爷,您就信口雌黄吧,分明是欺负儿子无法为自己辩驳。放我下来,我不要理你。”
一听这称呼,胤礽知道暖春来临,冰雪即将消融。放下嫤瑜的那一刻,胤礽一手把嫤瑜牢牢拢在怀里,一手固住她的脸侧。
“不止欺负儿子,我还要欺负你。”
胤礽低头覆向嫤瑜的唇,说不出口的道歉化作温柔细腻的厮磨吮吸。呼吸短促,嫤瑜翕动双唇,胤礽的舌尖趁势侵入,在她的口里撩拨游弋,气息逐渐热烈,火舌乱窜,像是霸道地占有,又像是缱绻地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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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负手站立于黄河边上,久久没有挪动步伐。
河套地区的黄河水流平稳沉郁,水中卷起的一个个漩涡旋流而去,鸦雀无声。皇帝逆流极目远眺,到达水天连成一片的边际,一种“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磅礴气势压境而来。
胤禔手持大将军费扬古派人送来的八百里急件直奔黄河堤岸,皇帝接过,镇定启开。一行行看过,皇帝的双目越睁越大,难以置信的震惊,转为激动的喜极而泣。
据费扬古上报,噶尔丹至阿察阿穆塔台地方,走投无路之下饮药自尽,其手下已将他就地焚化,并将携带他的骨骸并余下的三百户人马前来归降。费扬古等人正火速赶往接应。
皇上捏紧手中的急件,不住抖颤。总算盼到了这一天,让自己痛失舅舅、折损无数兵马的罪魁祸首,终于一命呜呼,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跪向上天恩赐的母亲之河,皇帝郑重其事一而再再而三叩首,感谢天地神明,护佑大清,体恤苍生。
旋即,从堤岸上下来,皇帝一声令下,全军收整,尽快班师回朝。
此次索额图也奉命随皇帝出征,收到准备回京的命令后,他也忙不迭地招呼侍从打理行装。皇帝传他去御帐,令他留下与几位都统一起看管米粮马匹,发放给即将途经此地回京的清军以及前来降清的厄鲁特、青海台吉等。驻此理事,也是紧要的任务,只不过,归家心切的索额图还是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明珠、佟国维也随来,为何就不留下他们呢?
索额图嘴里恭顺地诺声,心里则早已嘀咕上了。
“索额图,太子与议政王大臣会议都主张杀了赫钦,你怎么看?”皇帝抬起茶盏,揭开觑了一眼碧绿的汤色,这是当地献上的枸杞芽茶。拈住碗盖撇去浮叶,啜上一口,微涩过后,回甘醇和。
索额图虽是站着,手里也得了一盏枸杞芽茶,只不过这会子,索额图没有心情品鉴地方风味。
“皇上,祸首噶尔丹虽已亡,可到底不是死于我军刀下,不足以扬我军威,震慑奸逆。臣也与太子殿下持同样主张,应将赫钦斩首示众。”
“啪”地一声,皇帝放下茶盏,“是你附和太子的主张,还是太子依从你的看法,索额图,朕想听句实话。”
索额图心一惊,捧着茶盏跪下,“皇上,当年吴三桂叛主,尽管和硕建宁公主苦苦哀求,您还是斩钉截铁下令斩首额驸吴应熊与其子。您说,您绝不姑息奸佞,您要对得起浴血奋战的八旗将士。如今到了赫钦头上,议政王大臣会议决议斩首,与您当年的主张一脉相承,杀赫钦本就是响应众将士的呼声,太子殿下有同样看法,不足为奇。”
皇帝耳旁好似响起午门广场上,随着胤礽一声喝“杀”,八旗将士山呼海啸的呐喊。有时,皇帝会忍不住想知道,那一刻,将士们热烈的情绪是因为远在宁夏的皇帝,还是城楼上接受献俘礼的太子?
皇帝也曾幻想过待费扬古活捉噶尔丹旋师,自己站在午门城楼上,俯视微如蝼蚁的噶尔丹跪伏地上,乞求宽恕。而他同样如当年义无反顾杀吴应熊一样,喝令斩杀噶尔丹。不用说,将士们的呼声必定是汹涌澎湃,足显他帝王之威严气派。
或许噶尔丹已提前预见到了这一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选择自尽,不让康熙皇帝拿他彰显功高伟业。这种挫败感,皇帝只能默默意会,不能言谈倾诉。
不能堂而皇之表达自己的不如意,那另一件事,皇帝就要开口,敲山震虎了。毕竟,索额图出京后的有些举动就很是让皇帝寝食难安。
“既然太子提议杀赫钦的想法源自当年朕斩杀吴应熊的主张,朕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些日子以来,与朕的膳房、茶房人打成一片,这算什么?是太子关心朕的衣食起居,命你打探,还是你自己擅做主张,窥探朕的生活习惯?”
皇帝的尾音趿拉赫然而怒,索额图慌得打翻茶盏,心如擂鼓。从来帝王最忌讳自己的饮食起居被臣子摸清楚,那无异于自己的安全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上,毒杀、刺杀等等伤及帝王的动作不就是要提前掌握皇帝的日常动态吗?
“误会,纯属误会,皇上,请您听老臣解释。”
索额图从声到身都是战栗的,风里浪里闯过来的人,如何不懂皇帝的忌讳。把赫钦杀十回都比不上打探皇上最爱吃哪道菜可怕,想当然就能被扣上谋弑的罪名,索额图怎能不心惊胆战。
胤礽是对的,明知在鹿尾一事上自己被冤枉,也绝不轻易动乾清宫的人,只是恳请父皇相信自己。坐在那个俯瞰众生的位置,皇帝不在乎有没有冤枉人,时刻绷紧帝王的神经的是,有没有人会害朕,有没有人要夺位。
索额图本也是懂得其中的利害,只可惜,一时替太子不值,便毫不吝惜撒出银两极尽收买御膳房、御茶房的小吏、太监。并非为了打探皇帝的生活起居,而是试图筛查出哪些人经手过鹿尾,找出是谁从中作梗。
这下弄巧成拙,被皇帝察觉,视作妄图触碰皇帝无法容忍的警戒线,索额图闯祸了。
到底是御前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索额图硬是飞快转动脑筋,临时编出了一套光彩动人的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