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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下到山脚,梅延峰便不得不再次停下。
萧寒立刻问:“怎么了?”
梅延峰回:“再不停下止血,怕就要香消玉殒了。”他下马,抱起美人往河边一块大石走去,明明十分严肃的事情,自他口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萧寒默然。
梅延峰把美人放置在石上后,方侧目朝他看去:“下来扶住她。”
萧寒未动,腰身笔挺的坐在马上,薄唇微抿。
梅延峰等了片刻,见他毫无动静,不免无奈:“此刻不是害羞的时候,救人要紧,赶紧过来。”
萧寒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僵持片刻后,到底翻身下马,走近石边半蹲下来。
“扶住这里。”梅延峰拿起他的手,绕过美人的后背握住美人未受伤的右肩,他一面将方才采的草药捣烂成泥,一面看着眼前面黑如锅底的男子笑言,“这女人又不是洪水猛兽,萧大侍卫为何怕成这样?”
萧寒盯着他娴熟又淡然的动作,惜字如金:“深山密林,一个陌生女人,身份可疑。”
梅延峰捣药的动作微顿,下一刻不由失笑:“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是刺客杀手不成?”
萧寒:“没准。”
梅延峰笑意微敛,觉得此话有理:“会是谁派来的?”
萧寒看向他,沉默不语。
先不论是何人派来的,面前这个女人毫无杀伤力是可以肯定。捣完草药后,梅延峰神色已然恢复如常,他语气平淡的道:“先解开她的上衣。”
萧寒微怔:“……做甚。”
“上药。”
萧寒:“办不到,你自己来。”
“手上脏。”梅延峰道,语气依旧平淡镇定,“救人要紧。”
萧寒黑着脸,一时手脚都僵硬起来。他虽然一直扶住她,但除了一只右手握住她肩头外,其余地方没有丝毫的触碰,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此刻要他伸手去解女人的上衣,简直比一刀杀了他还要难受!
见此,梅延峰继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萧大侍卫忍心见死不救?”见对方神情微动,他只有再接再厉,“再要耽搁下去,只怕……”话未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道衣物撕裂的声响。
梅延峰垂眸,视线在那若隐若现的雪沟处停留片刻,略微不自然的道:“让你解开上衣露出肩头利于我上药,怎么还给撕裂了?”
萧寒便将脸偏回来,低头一看,亦十分不自在:“未省着力度……”
梅延峰只觉无言。
虽说是个陌生女子,但瞧着小脸到底稚嫩,姑娘家的名节比命还要重要,一会儿等她醒来见自己衣衫不整时,还不得哭着找人算账?
萧寒见他只顾上药不吭声,便有些着急:“这该如何是好?”
梅延峰亦在想这问题,来前不曾带件披风,不若也就不会为此烦恼。总不能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包上,让自己衣衫不整?不可不可,他暗自摇头,自己一向注重外表,这种事有失君子风度,打死也不做。
只是见一向面无表情的萧大侍卫难得着急,戏谑之心不免又顿起:“这……怕是要负责到底才行,毕竟是个小姑娘,名节比命还要重要。”
萧寒的脸登时又烫又黑:“不可,萧某曾起誓,要誓死效忠于将军。”
梅延峰撕下她一截裙角,自她腋下穿过绑在肩上,固定住了草药后,才道:“这二者并无矛盾。”
萧寒别开脸:“依旧不行。”
梅延峰便未再开口,任他一人暗自着急。
只是下一瞬耳边传来一道细弱的呻.吟,他尚未判断清楚美人是否醒过来了,跟前就扬起一道风,只见萧寒如丢弃烫手山芋一般猛然缩回手,腾的一下站起来,背转身去。
梅延峰眼疾手快的扶住美人。
随后似有一点惊魂未定:“……你差点害死了她!”话到最后,倒真显出两分恼意,方才若不是自己手快,眼下怀中搂着的活色生香的美人极可能就一头碰死在了尖石上!
萧寒身体微僵,却依旧没有转身。
梅延峰皱着眉,显然此刻心有不快。只是还没恼火太久,怀中的美人就惊恐无措的发出尖叫。
“你——你们是谁!”
她是被肩上的灼痛给疼醒的,一醒来就瞧见两个陌生男子,更可怕的是自己还与对方靠的这样近。她一低头,差点又晕了去,下一刻便崩溃的哭出来:“你——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梅延峰僵硬片刻,很快恢复过来:“你莫误会,方才不过是为你上药,我二人清清白白,绝非你所看见的这般。”
玉奴紧紧拢住大开的衣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愿靠他太近,她一面哭一面使劲捶他:“你走开——你快走开——”
梅延峰便放开她,站起身。
突然失去依靠,眼看就要往后倒下去时,惊惶无助中她再次靠进这个男子怀里。她眼泪不断,强忍住肩上的剧痛,抱紧双臂护在胸前:“你、你别碰我——”
梅延峰面无表情:“眼下不是我想碰你,而是你需要我来碰。”
对上她惊惶无助的泪眼时,怜香惜玉之情又开始作妖,语气便慢慢转缓:“在下梅延峰,现借住于魏将军魏光禹府上,同他是好友关系。至于他……”示意她往那依然背立着的萧寒看去,“他乃魏将军的左膀右臂,萧大侍卫是也。我二人绝非恶人,你只管放心。”
玉奴慢慢止住哭,她想起来了,不久前确实看见魏将军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想来就是这二人无疑。只是她怎么到了这二人手上,魏将军呢?她想着,便轻声问他:“魏、魏将军在哪?”
梅延峰微攒一下眉头松开,心道此女身份当真有疑,面上则回道:“他就在前方,方才因你肩上伤口流血不止,这才不得不停下止血。”
她听完,便低下头看一眼伤口,等瞧见射中自己的箭被拔出,肩头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白色的布下印出黄绿的药渍时,才慢慢信他的话。
这时,萧寒突然转身:“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