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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车夫笑着唤她。
桑为霜微红着脸望向这个“车夫”,其实该说他是秦王手下某个文官吧。
他样貌清秀带着几分书生意气,他笑道:“姑娘在想什么?”
桑为霜先是一愣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笑中带着几分羞赧,一份女儿家思及心上人时候特有的羞赧与倾慕。
“我没有想到他会将这里治理的这么好。”
一座城,一座乱世中的城,她自由、和睦,她积极、上进,她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阳光而又温馨的一面,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她本以为是史册对圣主的夸大,而他真的做到了。
因为爱上一个人,而爱上这一座城。
即使天下人皆知她爱秦王又何妨?
他值得她爱。
她活了两世,只爱他。
蜀中的馆子和洛阳的酒楼很不同,洛阳人喜雅致喜排场,蜀中人喜热闹,蜀中的馆子里各个阶层的人都能见到,无论是穿的极好的公子贵妇,还是衣着平常的百姓,这地方杂乱却比洛阳更近几分人情味。
“这是公子点的菜。”小厮将两盘鱼端上,“这是小店赠送的酒水。”
“这是小店赠送的炒花生米。”
“这是小店赠送的一碟炒青菜。”
“都腊月了还能有青菜?”桑惊奇的问道,若是在洛阳寒冬里是见不到青菜的,只有一些大户或者殷实的小户地窖里会贮藏些大白菜。
“公子听口音像是北方人,恐怕是第一次来蜀中吧。这您就不知道了,我们蜀中一带冬季里能种些青菜也是很常见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在东洲的时候还能吃到一些夏天才能见到的青菜。当时微觉得奇怪,以为是苏家贮藏在地窖里的。
*
芙蓉门大茶楼里,一个小人影匆匆忙忙的从光线昏暗的林子里穿过。
“桑三少爷您要去哪里?”
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林子中的小身影震了一下,肩膀有些发抖,他缓缓的转过身去望向黑夜中如鬼魅降临的男子。
“赵大人……我……”桑锦文脑袋迅速一转,“我要去王宫找二姐……”
他是几日前听到消息说他大姐要来蜀中了,算时间应该在腊月十五到,今日就是腊月十五了。他在芙蓉门守了一整日,半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听到有人来告诉他他大姐回来了。
他心里担心大姐,坐立不安,可秦王有令不让他离开大茶楼,除非是他要去王宫找二姐,还得向赵戊请了牌子才能进王宫。
“静初小姐半个时辰后就会过来了,桑三少爷还是进屋读书吧。”
又是读书……他都快念得头疼了,他们能不能放过他一马?
桑锦文愁眉苦脸的,不愿意随赵戊进房间,也不愿意离开大茶楼后院树林子。他就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眼神带着一点小小的忧戚,正要唉声叹气的时候听到樊过雪的声音。
“三少爷!二小姐来了!”樊过雪满院子的找桑锦文,最好瞧见后院的大门大敞开着,跳出后门往林子这边一瞧,就能瞧见大眼瞪着小眼的赵戊与桑锦文。
“锦文少爷,静初小姐来看你了。”樊过雪不大满意的重复一声,他觉得桑锦文自从来了蜀中就不老实了,以往的桑锦文可是很乖的,可来到蜀中后的桑锦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到处给秦王“捣蛋”,他在藏经阁找书,可以失神打翻烛台,险些将藏经阁给烧了;他在大茶楼边看书边喝茶,可以将茶果蘸着墨水吃进肚子里,他在大茶楼里晃荡一圈可以撞到大人们的身上,害那些大人们滚下楼梯……
这些日子,杨管事道歉的话都不知逢人说了多少句,大茶楼给人登门送致歉礼的小厮进进出出的不知多少趟。
“桑锦文你怎么搞的,自从来了蜀中就像丢了魂似的。”樊过雪诧异又带着轻微愤怒的对桑锦文说道,“若不是赵大人看着你,真不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会闯出多少祸来,这大晚上的又想去哪里捣蛋?”
桑锦文一听,眉峰一皱,顿时动了怒火,眉梢一扬,大声道:“我怎么捣蛋了?樊过雪你把话说清楚?”
两人点名道姓起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一吼两个人心里都极不舒服。
“你怎么没有‘捣蛋’?藏经阁的火还好只烧了烛台,那几个大人也还好没摔断腿!你瞧瞧你整日失魂落魄的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樊过雪眉头一挑,冷声道:“你比桑当家提前到蜀中,难道是桑当家不要你了?”
“哐”
桑锦文一拳揍在樊过雪的脸上。
“桑锦文你疯了?!”
樊过雪挨了桑锦文一拳,神色顿时大变,当桑锦文下一拳又朝他打来的时候,他本能的去挡,眨眼间找到机会他朝桑锦文扑过去,樊过雪个子虽然比桑锦文矮那么点,但常年锻炼力气也不小,他将桑锦文按到了地上,将桑锦文的小爪子压在手掌下。
桑锦文一不留神被樊过雪这么一压,心里更不痛快了,没有想到樊过雪这小子力气这么大,竟然能将他压住。他心里不痛苦,伸腿使劲的蹬他。
樊过雪挨了他几下们脚,疼得抽吸。
“桑锦文你是兔子吗?腿劲这么大!”樊过雪见压不住桑锦文,就用腿去夹他的腿,不让他踢他。
两人扭扭扯扯在泥地里打滚,一方占了优势很快就会被另一方压下去。
樊过雪和桑锦文相斗的汗流浃背,而赵戊一直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望着两个少年,没有上前去“劝架”,在赵戊的认识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打闹,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觉得这种打闹很奇特,让他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几兄弟,好像、似乎也这么玩过。但是时间太久了,他没有映像了,后来习武后多是武艺比试,可没有这样的小打小闹“无理取闹”。
静初走出后院就看到林子里打成一团的两个少年。
当即惊吓的惨叫一声。
“你……你们在干什么?”静初提着裙子小跑至二人身前。
“锦文!”几月前夙玉在看到锦文的时候才隐约记起自己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只是那时候的弟弟没有这么大,小小的就像长不大的小兔子,可爱的不得了,锦文的脸上还留有她弟弟的影子,所以越来越相信自己就是静初。后来他们“静初静初”的叫她,她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是静初的事实。
“哎呀,过雪你的手上都流血了……”
“锦文你的额头也擦伤了!你们别打了!”
静初想上前将他们两个分开,可她一靠近,两个人不是险些将她踢到,就是险些将她抓到,静初不敢靠近他们,只能向赵戊投去求助的目光。
赵戊是一副无趣的样子,站在一旁如雕塑,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赵戊觉得身为男子,脸上身上或多或少要有疤痕才能算作男子。
“你们不要打了!”桑静初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再打下去她小弟的脸要破相了,樊过雪的手要磨出骨头来了!
桑锦文和樊过雪瞪着对方,眼神“商量”了一下,好半天,却谁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桑锦文你先放开我。”
“你不放我凭什么放?”桑锦文挑眉,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你是说就这么一直抓着?”樊过雪唇角抽动了一下,两只腿仍缠着桑锦文的。他一手被桑锦文抓着,一手掐指桑锦文的脖子,桑锦文也是一样。
“你想抓就抓,你掐我,我就掐你。”桑锦文冷冷的笑,因为头发凌乱所以显得狼狈,冷风一吹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呵呵呵,那我们就掐一晚上,谁都别想睡觉!今日不给掐破皮的是小狗!”樊过雪见桑锦文冷笑,别提心里多不舒服。
“……”赵戊不觉无趣反倒觉得无语了,心想是不是要将这两只兔崽子提起来扔进院,以免在此丢人现眼?
桑锦文听樊过雪说要和他掐一晚上,脸陡然一黑。
“樊过雪你给爷松手!”
看来是真动怒了,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两倍。
“怎么了?还动怒起来了?呵呵呵,你不放手,老子也不放,要掐就继续掐,看谁劲儿大!……”樊过雪是料定桑锦文身量比他高劲儿没他大才敢这么说的。
桑锦文感受到樊过雪的身体更像他贴紧了几分,那两条小腿恨不得将他的腰给挽住……顿时桑锦文脸又黑又红。
“樊、过、雪……你小子给爷滚!”桑锦文松开掐着樊过雪脖子的手,反伸手推他。
樊过雪见桑锦文不掐他了,诧异了一下,正要松手,却被桑锦文猛力一推,就像乌龟壳一样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哎哟”一声惨叫。
桑锦文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樊过雪的腿像剪刀似的又将他一绊,桑锦文又坐回地上,屁股摔的裂开花……
桑锦文黑红着脸,同樊过雪吼道:“你有完没完?”
“我疼你也得疼,反正我不让你好过……谁叫着大茶楼里就我俩一般大?”樊过雪显然是痛得厉害,手撑着腰背,断断续续地说道。
桑锦文也疼的抽吸,心里又对樊过雪的话哭笑不得,又踹了樊过雪一脚:“就你!你还是个七品茶官,一点当官的样子都没有!叫人看见了,该说秦王‘治下不严’,芙蓉门的小官就你这德性!”
樊过雪一听这话,眉心一跳,还了桑锦文一脚道:“你又好到哪里去?读书人?还是呆过文渊阁的人,就你这德性难怪桑当家的不要你!”
桑锦文好似被樊过雪这句话劈裂了脑袋一样。
这樊过雪是不是想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他偏要提他“大姐”那一壶?
“妈的,你小子活该被踹,今日小爷踹死这小子,谁也别拦小爷!”桑锦文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猛踹了樊过雪几脚。
樊过雪痛得嗷嗷狂叫,因为桑锦文“来势凶猛”,樊过雪连避开都不及。
“不要再踢他了!”桑静初在一旁大吼。
桑锦文踢樊过雪,樊过雪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的。
“你们……”杨焉出现在后院林子里正好看到这一幕,见桑锦文发疯似的将樊过雪乱踢,他温润如玉的眼眸一震,上前就去拦桑锦文。
桑锦文额头流着血,还一边流着,一边大吼着猛踹过雪。像是魔怔了一般。
“三少爷!”杨焉挡在桑锦文面前,被锦文踹了几脚,他仍用力抱住桑锦文。
“三少爷……你清醒点!”杨焉双眸沉静,桑锦文那几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赵戊也看出了什么,桑锦文刚才俨然是被激怒了,这孩子一向温润,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这个样子,想来是樊过雪刚才的话伤他极深。
桑静初跑上前去扶过雪,过雪被桑锦文刚才的样子吓坏了,自从这一次他和桑锦文打过一架以后,其后三五年他都没再敢找桑锦文干过,这小子表面温和,真动起怒来竟敢将他往死里踹。
桑锦文哭的满脸泪水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樊过雪哭,桑静初尚知道樊过雪是痛的。
太医被请来了,樊过雪被桑锦文踹断了手指骨,身上多处淤青,还有一只手擦破皮的地方都能看见白骨了,脖子也破了皮。
至于桑锦文额头上的被缠了一圈,脖子被缠了一圈,脚丫子竟然还踢断了一只脚趾骨……
两个人眼睛都红的像兔子似的,杨管事将他们安排在一间房里,两张床榻相对,命人照顾着。
赵戊看着这两个少年说不出的无语,而今始觉后悔当初没早点拦住他俩,请了太医来说出去这事都会变成笑话,两小孩掐架,掐成这副德行。
桑静初在大茶楼后院给他们熬药。
杨焉坐在两床榻中间问他们事情的经过,两人就是不开口说话,谁也不承认是先动手的一方。
赵戊沉默的旁听,心里正想该如何处置这两小孩,这一架打完了,但是性质太恶劣了,若每每打成这样,秦王日后该多伤脑筋?还真看不出来这桑当家的三弟是一只咬人的小兔子,还有这樊过雪以往也还真没看出来有这么大本事。
“你们明天各写一份自责书。”杨焉问了半天问不出半句话,于是眉峰一皱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床榻上的两人都坐直了身板。
杨焉眼一抬,道:“这会儿倒是默契,要么都不说话,要么一起问。早前做什么要掐得那么狠?就是担心太医署的药翻年换新,旧的没地儿用是吗?还是觉得这芙蓉门太安静了要找些事情出来才有意思?”
杨焉的话说的很平静,就如他的人一样温雅清浅,即便是在生气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在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