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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祥二十九年春,三月初三,睿帝诏曰六子习品德高贤、仁孝义慈,甚的帝后喜爱,加赐北郡为属,改封号北谦,称北谦王。而后睿帝第二任杜氏皇后颁诏,言帝感喟杜后贤良淑德半生,却终无所出,特指北谦王为子,后为母,从此母慈子孝,昭为楷范。
两诏一出,十几年寂寂无名的谦王爷一跃成了和锦王一样的嫡皇子,加之北郡桃源秀丽富饶,素有仙乡之称,此举可谓荣宠。而紧紧是在封号上加了个“北”字,原来的“谦”,似乎也不再是无能软废的象征了。人生便是这样,起起落落,有人占尽先机却跌落,有人半生不鸣却一鸣惊人。而围绕着话题不停制造话题的人心也是这般,总有一个向标,在权利地位最核心的帝都,向标上的指针便是高座之上的金口君心。
晨雾散尽,却是接连好几日的和风日丽。
初三,豫王君亦衍同司礼官、安王世子君万棠,共陪北祁使节到帝都南郊观龙凤石窟群。不料行至一半途中歇息时,安小郡王忽然身体染恙,称不能再同行,告歉后自回安王府休养。当晚睿帝在飞仙阁设宴,歌舞娉婷,祁太子佑坤当众对龙凤石景赞叹连连,祁太子妃朽木兰对再次上演助兴的小马踏歌亦夸不绝口,豫王请示睿帝赐赠,将小白马送与祁太子妃腹中的北祁皇长孙,获准。相比兄嫂,娇蛮的淳和公主较前一日寡言许多,举止矜持,大方有礼,唯在台上演起金龙斗五虎戏时,站起身叫了几声好,完毕后还要求加唱一台。
翌日,睿帝口谕,命北谦王代安王世子同豫王一道作陪北祁。
此后五日,朝出暮归,一行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将帝都各处游了个透,安小郡王那日抱恙后终日闭门不出。有传其系旧毒复发,太后心疼孙儿,一面不断往安王府送珍稀补药,一面命药谷神医速寻良方,为安万棠解毒,无奈无论派出去多少人,传闻中的百离草也遍寻不着半株。
那厢安小郡王尚未利索,这边领头的豫王也染了春寒,虽是强撑,嗓音却明显见嘶,眼中也失了神采。初九,精力旺盛的祁太子终于提出不再远走,说是想要携太子妃、皇妹淳和公主,就近游一游帝都街市,感受皇城繁华。
豫王允之,找来常服给几人换上,为不惹注意,出行人数减至最少八人,为防意外,除自己外另七人各配一名贴身近侍,再调二百人乔装成百姓混迹于街市各处,紧随人群行进,不离左右,随时候命。
不想游了半日,竟游到了戏园子……
自那日第一次看,淳和公主便一下子爱上了新奇的中原戏曲,这几日每晚都要请戏班在所住的寝宫演上好几场才罢。嫌宫中拘束不过瘾,今日出了宫,一听说戏场在附近,就惦念着再去看一两场。
几位贵客一到,戏场老板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磕头谢恩,还将最好的场阁清了空。
哪知落座后没多久,刚唱到第三句,台上戏子便开始频频出错,似神游天外一般毫无状态,大失前几日水准。在那演书生的生角儿第四次唱了错词后,淳和公主终于明显不悦了。站在一旁拼命对着台上使眼色的戏场老板也开始直冒冷汗,矮着身赔礼道:“怀燕刚出外演了一场回来的,一定是累了,所以才会唱错,请公……贵人息怒,要不您看,先换个人演一场,叫他歇歇再来?”
专程来这里看戏,竟被扫了兴,淳和公主一甩头,哼道:“换人?你们这里难不成还有别的台柱!”
戏场老板心中叫苦,脸上陪着笑,回头朝台上狠狠一瞪,做了个“好好演”的嘴型,然后又一瞥在座的各位,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这一吓不打紧,那小书瞅着观台上身份尊贵的看众,手一抖,原本要掷向地上的书失了准头,一下子砸在演狐精的人胯间。凤眼圆睁,涂满****的脸顿时极近扭曲,那人捂着胯部缩卧于地,痛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呼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