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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乐摸不清吴玉的来意,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吴****找梅乐有事?”
吴玉来到他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将他的忐忑和不自然尽收眼底,突然抿嘴一笑。
“梅公子这么聪明,猜到了吧,我是为佳儿来的。”她转身坐下,对他微笑。
梅乐舒了口气,既然是为佳儿而来,事情就在他掌握的范围内。刚才被她打量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现在看看,分明只是个清丽可人的忻娘。
“不知道佳儿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我算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个……”他确实没有从佳儿口里听到过关于她的事。
吴玉观察他的神色,心中咆哮:不会吧,那死丫头竟然一次都没有和他提起过自己?
算了,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
“容我先道声喜,等梅公子娶了佳儿,我就要叫梅公子一声姐夫了。”
这句话梅乐很受用,笑着谦让,“八字还没有一撇……”
“佳儿出身好,自然有些千金****的小脾气,但她善良又单纯,很容易被欺骗……”
梅乐笑容一僵,打断她,“吴姑娘什么意思?”
吴玉眨眨眼,笑,“没什么,就是希望梅公子以后能好好保护她,不要让佳儿被坏人欺骗伤害。”
原来是这样……
他讪笑,暗怪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差点在一个忻娘前露了馅。只是这吴****言行举止间有种他捉摸不透的古怪,让他心底不安。
“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世事无绝对,我一直相信只要两人相爱,什么困难都能度过。佳儿心仪公子自不必说,我相信梅公子既然愿意娶佳儿,对佳儿必然也是喜爱的。”
梅乐越听越莫名,不由皱起眉头,“自然……”
“但佳儿毕竟是过惯好日子的,我虽然支持她的爱情,但也不忍心她受苦,希望梅公子日后就算自己吃糠咽菜,至少让佳儿能吃上白米饭……”
越说越奇怪,他忍不住打断,“吴****什么意思?”
吴玉轻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是来给佳儿带信的,帮你们私奔。”
晴天霹雳!
梅乐设想过无数种情况,最好的当然就是如他所想,成为姚府的女婿。而最坏不过姚家受不了流言蜚语,私自处理掉姚佳儿,而他始终站在舆论上方,所有事情不过姚家****一厢情愿,就算事后被姚家刁难,他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凭他的本事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唯独私奔!
他不可能提出私奔,也不相信姚佳儿有本事做到。叫他放弃现在的生活,被人追捕,流离失所,还要再带上一个拖油瓶……他冷笑,疯了才会答应!
等等。
他转念一想,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姚佳儿肯定过不了苦日子,只要他吹吹枕边风,让她厚着脸皮回娘家认错,那时候,姚府认他这个女婿最好,不认他就拍拍屁股走人,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便是。
“呵呵,吴****所言,梅乐定然铭记于心。不知私奔一事如何安排?”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吴玉有些烦躁。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屏风后面,本来不想在佳儿面前用到后招的。
她微微笑起来,“那个不急,琉璃很想知道梅公子究竟喜欢上佳儿哪一点。”
贪食,缠人,冲动,胸无点墨……种种掠过,竟然找不到一个能说的,他急中生智:“梅乐是戏子,也是戏迷,自打七夕那夜,见到姚姑娘的表演,便惊为天人,私自引为知己。”说完就后悔了,按照设定,他不知道佳儿是女儿身,更没见过她的表演。
好在吴玉的表情没有异常,想她对事情前后大约也不了解,他稍稍放心。
“哦?”她慢慢走近他,两手背在身后,似委屈又似娇嗔,“那夜梅公子难道只注意到了佳儿?”
两人的距离近到突兀,他连忙后退两步,“吴姑娘什么意思?”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你是……”
“对呀,”她又凑近,“我就是演青梅的人,不知道在梅公子眼里,我的演技如何?”
梅乐并没有亲眼目睹那出戏,七夕节是他最忙的时候之一,根本没有空闲外出。但事后听起人们的讨论,那出戏真正的出彩并不在于女扮男装的将军,而是一人分饰两角,把两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竟没人怀疑她们是同一人的青梅!
那个青梅是眼前这个忻娘扮演的?
怎么可能?若说她演的只是单纯的小青梅他还相信。
但确实人们都说饰演青梅的也是一个官家****,而她又和姚佳儿关系极好……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吴玉紧接着抛出下一枚,“既然梅公子看上的是佳儿这一点,那琉璃不可以吗?”
“什么?”他震惊。
她羞涩地笑笑,“其实我和佳儿一样,也心慕梅公子……”
待震惊褪去,理智回笼,梅乐忽的警惕起来,“吴****说笑了,梅乐心中只有佳儿。”和她拉开距离。
她身子一颤,好似猛然惊醒一般,急退两步,喃喃:“琉璃竟然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对不起梅公子,对不起佳儿……”
“没关系,吴****只是一时冲动。”
她咬咬唇,似是很难以启齿,最终下定决心,直视着他道:“既然已经对不起佳儿,琉璃干脆把话说完。我是真的倾慕梅公子,有次和佳儿一起偷溜出来看戏,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梅公子!”
“吴****……”
她上前两步,双眼眨也不眨,“我的家世不如佳儿,她爹是大将军,我爹只是一个七品匈,所以我一直认为,比起我,佳儿更配得上梅公子。但是刚才听梅公子说,喜欢的是佳儿演技,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欢喜,我自认为,除了家世之外,我没有哪点不如佳儿。”
他看重的就是姚佳儿的家世!
不过有另一个官家****如此崇拜他,他难免得意,想安慰她一二,伸向她头的手却被她拉住,下意识低下头,对上她的双眼。
她漂亮的杏眼水光潾潾,仿佛有两团漩涡深深吸引住他的神志。
“梅公子是一个大才子,琉璃琴棋书画亦有涉猎。梅公子写戏,琉璃愿红袖添香,梅公子演戏,琉璃亦可相伴左右。”
梅乐艰难地移开目光,“吴****不要冲动,想想你家中父母。”语气不自觉带上犹豫。
“本来以为佳儿会提到我,那就由我亲自告诉梅公子吧。其实我算不上真真正正的千金****,一年前的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被父亲发现后接到京城……”她顿了顿,突然急切道:“所以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瞧不起戏子,我知道生存的艰难,我才是真正了解梅公子的人!”
梅乐确实大吃一惊,仅从外表看,吴玉比姚佳儿要像千金****一百倍。
她的话触到他心弦,他反而平静下来,背过身,“那吴****更应该珍稀现在的生活。”而他也有他想要的生活。
既然他看不到,吴玉便收敛了表情,淡淡道:“其实,我不希望佳儿和梅公子私奔,一是为了佳儿,二是为了自己,三就是为了梅公子。”
“何出此言?”
“梅公子以为佳儿为什么会选择私奔?是因为她走投无路了,姚哥哥接到姚将军的来信,要把佳儿沉塘。”
梅乐身子一颤,虽然做过这个设想,真正听到时仍心底发寒。
“姚将军家教甚言。姚哥哥曾未经他同意,纳了一房小妾,他派亲兵来差点打断了姚哥哥的腿,事后足足休养了半年才能下**。还有,姚将军曾有事回过王都,看见八岁的佳儿和下人的儿子玩耍,那个孩子当场被乱棍打死,那家人随后也消失了。”
梅乐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强做镇定。
“这些都是我听佳儿说的。所以我知道,佳儿这次要和梅公子在一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但说实话,我不认为你们私奔有什么好结果。你也看见了,姚哥哥手里有很多兵,而佳儿只是个弱女子,你带着她根本逃不掉追捕。一旦被抓住,不仅佳儿会被送去沉塘,梅公子你也会……”
连姚佳儿都得死,他这个迷惑姚家大****的卑贱之人,只会更死无全尸!
他冷汗涔涔。
还好,还没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