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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霜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得让人抓狂，他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却醒不来。
心似被一只手捏住，它带动着自己的心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尽头才有一丝光亮。
在呼唤声中韩凌霜朝着光亮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双腿发麻，失去了知觉。突然他眼前一亮，是冷月，她提着一盏鲜红的宫灯，站在黑暗之中笑吟吟地朝着他招手。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让他僵冷的四肢如涂了姜汁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温热起来，直至燥热。他也笑着朝她走去，却奈何眼前一黑，冷月连带着那唯一的光亮都消失了。他慌乱地寻觅着，他听到了呜呜的哭声。是谁？是谁在哭？他想大喊，喉咙却似被人攥住一般，一点响声也发不出来。突然一片刺亮，朦胧模糊间他瞧见了冷月紧蹙的眉头。
“醒了？”
四周很安静，他闻到浓浓的药香，还有冷月有些清冷的声音。
“霜儿，霜儿。你没事吧……”
韩凌霜顺着声音看过去，眼前是一个模糊却熟悉的面孔，他的父亲。
“既然他醒了，我们走吧。”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亮，逆光之中，他浑身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势。
是段少瑄……韩凌霜额间的青筋突然暴起，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那张冷峻的面容倒影在他的眼中。
这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间，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必动怒。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对吧？”
韩凌霜微微眨了眨眼。
“能听到，试着开口说几个字。”冷月又道。
韩凌霜点点头，试着张嘴，“别……和……他……走。”
话音落下，段少瑄的长剑依旧铮然出鞘，却被冷月笑着拦下了。
冷月冲着段少瑄摇了摇头，又回头问道：“你好好休息，约莫着要过半个月，才能彻底养好身子。我去给你租辆马车，陆亭长依旧答应让你坐马车随行。”
韩凌霜想要反驳，冷月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手偷偷指了指身后的段少瑄。
韩凌霜要再说什么劝她的话，依照小王爷现在的暴虐程度，韩凌霜绝对会被砍成筛子的。
又吩咐了几句，冷月才起身和段少瑄一起朝外而去。
出了茶棚，冷月才发现，天际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曙光。
一夜过去了，一夜无眠。
冷月默默地打量着段少瑄带来的禁军，约莫着百来人，现在各个精神抖擞地盯着她。
百来人，还都是训练有素的禁军，单身逃走的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了，更何况要带个病患韩凌霜一起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
冷月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去和段少瑄谈判，“殿下，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必定……”
“秦冷月，记住你之前的承诺，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段少瑄淡然地回答道，手中迅剥柑橘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不渝片刻，他就将剥干净皮的柑橘递给了冷月，“你喜欢柑橘，可又怕酸。这是本王特地让人从黄岩运来的，本王尝过了，绝对不酸，非常甜。”
“我不吃。”冷月推开了段少瑄递过来的柑橘，养着头静静地看着他，“殿下要我恨您一辈子吗？”
看着段少瑄冷了脸，并不说话，冷月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许久，段少瑄轻叹了一口气，“恨比爱更深刻，比起让韩凌霜占据你的心，倒不如让你对我的恨占据你的心。”
冷月有些无语。
“嗯……”冷月试图再次沟通，“您若是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会感谢您的慷慨。”
“本王不需要你的感谢，本王也不是什么慷慨的人。”
…………冷月无奈地抬头看着段少瑄，唇边勾勒出了一抹苦涩的弧度，“您原不是这样的人，您以前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善良又正直。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韩凌霜是您的先生，也是您的挚友……”
“因为你和他一起背叛了本王……”段少瑄的声音极其虚弱无力，“背叛本王的人不配再得到本王的尊重。”他说着，眼中似有怒火蓬勃燃烧。
冷月的心突然就被揪在了一起，她没有想到段少瑄会陷得那么深，她会伤他那么重。
她被韩凌霜一次次的拒绝时，那种如置与炭火之上的不安和痛苦她仍记得，她却对另外一个人做出了同样的伤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不起，瑄。”冷月踮起脚尖，伸出双手轻轻抱住段少瑄的脑袋低声说道，看向他的星眸温柔得能掐出春水来，“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保证，我会回到你身边的。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永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