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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七月的仲夏,晚间寒冷刺骨,天刚破晓,凉风习习,一旦到了正午,可谓颠覆气温,烈阳当空,赤日炎炎,热得如置身火炉。
玉蝉做事俱全,租赁了一条太湖边上的大船,约莫可容纳百来人,而邀请的仅四五十位客人,大船分三层,底层是仙客来师傅的地方,一层是甲板,搭了棚顶遮阳,二层风光无限,登高可享受到湖风清凉,每层的每个房间内皆放置了冰壶,入内清爽怡人。
庄胭珞跳下马车时,已经有许多世家公子千金陆陆续续到达,有的花枝招展,有的雍容华贵,三五成群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步摇环佩叮铃响作一团,无不是试图艳压群芳。
有眼见的瞥见了马车旁的庄胭珞,画得精致的眉眼一笑,领着女伴袅袅走近,口中边唤:“小胭脂。”
年纪小的都唤她胭脂姐姐,比她大的唤小胭脂。
由于小姐妹人数众多,庄胭珞从来记不清谁叫什么名,大的只管叫姐姐,小的一律称呼妹妹。往年回外祖父家探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哪家的三姑六婆上前打招呼,还记不记得我是你谁谁谁……庄胭珞故此练就了奇功,亲戚说她是谁,庄胭珞不管三七二十便甜甜地称呼她为谁。
虽然淘气,也还满讨喜的。
庄胭珞把姐姐妹妹都称呼了个遍,这才想起了站在她身后的傅雪。
亲昵地牵过傅雪的手,推向前介绍给大家,“这是傅雪妹妹,漂亮吧?娘亲的义女,昨日皇上启用的治水策便是她的主意!”抬高声音,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路过的世子少爷也往这处望来,受到这么多人的注目,傅雪不由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羞涩笑着。
众女纷纷围观,仔细端详着衣着华丽的傅雪,不一会就传出了细碎的议论声,其中一女疑惑道:“咦?胭脂姐姐,怎么义女穿得比你还好?”
众女留意到庄胭珞穿的是素色襦裙,傅雪艳丽,两人并肩站着,因此容易对比出来。
庄胭珞笑了笑,满不在乎地道:“傅雪妹妹天资妍丽,聪慧乖巧,且又立了大功,女孩子打扮得漂亮些不足为奇。我这个人,你们都清楚,穿什么不重要,往时我去掏鸟窝蹭得到处脏兮兮。”
众女想着也是,于是围着庄胭珞,傅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行人说笑着朝船的方向走。
“哎,傅雪妹妹的双亲是做什么的,哪里人?看不出傅雪妹妹小小年纪竟能写出治水策,实在厉害,都赶上小胭脂啦。”女子刚刚及笄,长庄胭珞三岁,说话也爽快利落,做事也稳重矜持。
“可不是。”另外一个打扮得温香艳玉的小姐妹捂着帕子偷笑道,“胭脂姐姐最高的一次记录可是连闯十场祸,气得丞相大人……”睨一眼庄胭珞,不动声色抿唇打住。
“傅雪妹妹是相府义女,双亲出事啦?真可怜。”一位年纪尚幼的小姐妹,多愁善感地哀叹道。
众女纷纷表示很好奇,不由得看向傅雪。
傅雪憋红了脸,紧咬着下唇,答不上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庄胭珞求救。
庄胭珞的声音里包裹着浓浓笑意,在空中显得促狭。
“呐?傅雪妹妹可怜极了呢,大家可得好好照顾她。”庄胭珞同情地拍拍傅雪的肩头,笑道:“她本是江南书香世家,因江南道水灾受到牵连,她爹娘在流亡途中不幸丧命,差点被卖进烟……唉,幸好哥哥及时相救,这才摇身一变成为了相府义女。”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道极小声的嗤笑声:“麻雀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江南道的小小流民也成了相府义女,真是荒谬。”
众女皆寂静。
傅雪微微扬着下巴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难堪地缩回下巴,抿着唇攥紧了衣角。
庄胭珞看在眼底,乐在心底。
这些个官家权贵之女,哪个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芙蓉花能长出的白莲花的几率少之又少,以前小追在庄胭珞身后‘胭脂姐姐’的叫个不停,有一大半是因为她是权相嫡女,出自真心和她玩耍的也就只有安阳郡主了。
思及此,庄胭珞不由举目寻找安阳。
前世的安阳是她的闺中密友,她决定嫁给郑亦时,安阳哭着劝她回头是岸,她不听,活该落得那般下场。
庄胭珞微叹了口气,见时间掐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你们就别再为难傅雪妹妹了,她并不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是聪颖无比,小小年纪写了治水策,轰动朝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