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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之后,戚宫之中人仰马翻。
听闻此事的宫人都被惊住,在近前服侍的一个个心弦紧绷,无资格去近前服侍的也都禁不住出着冷汗,止不住地去打听进展,不知还会有怎样的变故。
别院中,阿追也被惊得懵住,僵了良久,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为她占卜的时候……”
她为雁迟占卜时虽未见到途中的事情,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回到朝麓时的样子——如若半道出了这样的事,最后那一幕自然无从谈起。
现下也确实让那最后一幕“无从谈起”了,雁迟是被快马加鞭地寄送回王宫的,戚王没有亲自出宫去迎她,她也没有行下马车与戚王对视。
云琅抽着冷气急问:“那现下如何了?医官们怎么说?”
“唉,医官们都焦头烂额。”来禀话的宦侍叹着气,“夫人高烧不退,眼睛……只能看着点光亮,旁的什么都见不到。能不能治好,就是那位神医也没有把握。”
苏鸾则焦灼道:“那雁夫人或戚王殿下可有怪阿追么?”言罢一想倒知事出突然,这宦侍大抵也没了解得那么细,当即抓了块金饼往他手里一塞,“你若不知道,便劳你去打听一二。雁夫人只要说及阿追半句,你也要来告诉我们。”
那宦侍收了钱便走了,接下来两天都来回了话,说宫中太紧张,只知道戚王一直在雁夫人宫里守着,但要探信则探不出来。
到了第三日,他终于告诉苏鸾:“女郎安心,小的跟雁夫人身边的贴身的宫女打听了,说雁夫人并无怪殷女郎的意思——小的自己也觉您与殷女郎不必太过紧张,如若雁夫人要怪罪,直接着人来一趟就是了。”
阿追想想也是。这件事这样的大、她又离王宫这样的近,如若嬴焕或雁夫人想要怪罪些什么,直接差人过来便是最简单的,何必拖这几日?
便稍安下心,耐着性子等信,不再乱打听与此相关的事。苏鸾出主意说让她主动去向雁迟赔不是、自己探一探雁迟的意思,她思量之后也觉得不去为好——她自问那日的占卜并无出错,如今这局面,更像是有旁的影响所致,错本不在她,她何必自己去赔不是把这错揽下来?
如此直又过了七八天,到了她又要服药的时候。
这药需半个月服一次,初时是医官一次给她三五颗,到日子时服用便可。重回戚国后不久,医官提出每次快到日子时都来给她请一次脉,如若药方需要调整便可尽快,以防耽误病情。阿追想想也对,就答应了,此后每到服药前两天就去请一回医官,多是随便差个宫人去请就可。
这回却是迟迟请不到人,从医官署到雁夫人的住处都着人跑了数次,但不论谁去、不论是去什么地方,得到的回话都是说雁夫人命悬一线、医官走不开。
如此一来一往间,两天的光阴转瞬而过,第三日天明时,阿追一睁眼就感觉到了头疼,咬咬牙叫来宫女,问说:“可有再去请医官?”
“去了,苏女郎和云琅姐姐一夜都没闲着。”进来回话的云瑟克制不住焦灼,“苏女郎已在雁夫人那里候了许久了,但里面不见人,她也……也没办法。”
阿追自知再这么拖着,自己必定要熬不住,略作踌躇后当即吩咐备车,打算亲自走一趟。
马车颠簸间,头痛时重时轻地涌着,痛得她脑中发木。在王宫门口由云琅云瑟扶着下了车,浑浑噩噩地走到雁夫人的宫门口时,未抬眼就听到了苏鸾在同人争吵。
苏鸾急得声音里都带了明显哭腔,指着宦侍喝问:“阿追只需要一颗药丸便罢,你们何苦拦得这样死?我知雁夫人有多要紧,可阿追的安危也关乎两国关系,你们这样拦着连禀也不向戚王殿下禀一声,真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阿追在头痛中一懵,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一时又想不明白。定睛看去,苏鸾面前的宦侍欠着身子说:“女郎息怒,我等只是奉命办事。”
苏鸾杏目圆瞪:“奉命?奉谁的命!戚王殿下明知阿追的病是怎么回事,不管不顾的,存心要疼死她不成?!”
苏鸾急得慌不择语,两个宦侍只得低着头,并不敢应她的话。
阿追皱了皱眉,揉着额头缓过些神,走过去一拍苏鸾的肩头,向那二人道:“你们连禀戚王殿下也不肯?”
她已疼得发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声音也有些虚,二人抬头偷瞧她一眼便避开目光,其中一人闷闷道:“女郎息怒,我们……”
“你们是怕雁夫人怪罪,还是怕什么别的?”阿追淡声问着,轻飘飘的声音终于让苏鸾回过神来,赶忙扶住她。
她轻吁了口气,信手摸了块小石出来瞧了瞧:“放心去禀吧,不会有人怪你们的。”言罢稍举了举手里那块小石,“神说的。”
二人原地踌躇了会儿,终于一欠身,进去禀话了。阿追已痛得心有点慌,扶着苏鸾的手一步步挪到附近的树下坐着,心里愈发觉得莫名诡异。
一边觉得诡异,一边又被头痛扰得什么也想不明白。她揉着额头死命地缓着劲,脑中的思绪也仍是东一句西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