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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白雾茫茫,一缕蓝衣女子赫然冲向了云霄,背上羽箭,手持箭弓,连‘嗖’数次将围困住白瑾泽的黑衣人们一举歼灭!
“白大哥,快撤!”亏的千落追随了一路及时赶到,看到这一幕这个人都颤抖了,她顺手捏了一把扰人视线的白.粉朝他们散去。
“啊!”接二连三的尖叫声起此彼伏,那白.粉有剧毒,他们的怕是眼睛保不住了。
“撤!”千落牵着白瑾泽的手,白瑾泽却死死抱着琉璃。
若不是看在白瑾泽面子上,千落早就将琉璃扔下去任那帮人怎样都行了。
绸缎庄。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来来往往的端热水的,捧热毛巾的,端药的。
那张竹藤编织长塌上染满了白瑾泽鲜血,红色的鲜血泛着浓烈的血腥之气流在了空气中,白瑾泽的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额头上布了一层汗珠,他白色的裘狐大氅早已被血浸透,闭着眼睛呢喃着。
琉璃在一旁焦灼的握着他的大掌,眼泪簇簇的掉落,若不是她胡乱的跑白瑾泽又怎会受伤呢。
他们双手紧握的样子落在千落的眼眸,刺目,酸涩,再看着白瑾泽妆狼狈不堪的样子,千落心中的怒火积压成灾全部发泄到琉璃的身上,她硬生生的掰开他们的手,一把将琉璃推倒在地,杏目圆瞪,指着琉璃:“你离白大哥远点,你这个扫把星,每次只要遇到你,白大哥他就会出事儿,你给我离他远点,不许再靠近他。”
琉璃颓废的瘫软在地上,手撑着地,眼眶酸涩的望着白瑾泽:“瑾泽,是我不好,瑾泽。”
“你不许再狐媚她了。”千落将她拖开,跪在白瑾泽竹塌前握住他的大掌:“若不是你的这些破事,白大哥怎会受伤,怎会这般狼狈,你若是真心为了他好就滚远一点,不要再来烦他了。”
一个年岁稍大的郎中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让琉璃先去一边儿坐着,琉璃知道自己碍事,只好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郎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流的血太多了,我要先给他止血。”
脱下了他的大氅,撕开了他的长袍,露出了血淋淋的后背,白瑾泽就那么趴在那里,神志不清,喃喃自语。
琉璃看的惊心动魄,咬着自己的唇瓣儿不知所措,郎中一个人忙不过来,随意询问了一圈:“谁会医术?来当我的帮手。”
众人四目相对摇摇头。
恰时,琉璃站出来:“我会点皮毛。”
闻言,千落嘲讽轻蔑的冷哼:“不会就说不会,别在这儿臭显摆,若是白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你。”
“丫头,过来。”老郎中捋着胡子。
琉璃看了眼千落跑了过去,恭谨道:“需要我帮助做什么?”
“你认识药材吧。”郎中问。
“认得。”曾经,她经常跟着枫叶老先生一起认草药,而且她记得小时候在宫外也有一个年级大的老爷爷教她闻各种各样的草药,可谓是耳濡目染吧。
“一会儿我要什么药材你尽快给我捣碎给我。”
“好。”
千落撇撇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琉璃忽略她仇敌的眼神,专心的候着老郎中的安排。
“仙鹤草三两,血余炭二两,三七和艾叶各一两,白茅根半两。”老郎中一边给白瑾泽的伤口消毒一边说。
哭过的琉璃重新振作起来,专注的去寻各种草药将他们捣碎弄成了草药汁儿递给了老郎中。
“丫头,你摁住泽儿的肩膀别让他动弹,我给他敷上。”郎中道。
听及,吃味的千落急忙上前毛遂自荐:“我来吧。”
“你懂什么,只知道舞刀弄剑的,把泽儿弄疼了咋办。”郎中冷哼一声。
千落大窘。
琉璃朝她一拂身子:“千落姑娘请你放心,我会小心照顾瑾泽的。”
“要你照顾。”千落恨恨的瞪着她。
她坐在白瑾泽旁边,同他一起呼吸,小手摁住他的肩膀,白瑾泽的身子僵硬如木,郎中凝着那伤口,将方才用火烫过的草药一举摁在了他的伤口上。
滚烫的草药让白瑾泽的后背缩了缩,琉璃咬着牙使劲儿摁住他:“瑾泽,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似乎是听到了琉璃的温柔软语,白瑾泽缓缓放松了身子,老郎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好了,不可碰水,饮食要清淡,另外,别总惹他生气,总吵什么吵,现在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么?胡闹!简直是在胡闹!”
训斥了一番,老郎中将药交给了一个人下去煎。
恰时。
开龙镖局的镖头杜千龙听闻白瑾泽受伤急忙冲进来:“他没事吧。”
“哥哥。”千落扑到在杜镖头的怀里:“白大哥他受伤了,都怪她。”
说着,千落指向琉璃。
琉璃垂着头。
“千落,不许这样没礼数。”说着,杜镖头上前双手抱拳,朝琉璃恭谨的颌首:“微臣杜千狼参见四格格,格格吉祥。”
“杜镖头快快请起,现在我在宫外,不必这样拘礼。”琉璃赶忙上前虚扶了他一把。
杜镖头是个懂礼数的人,急忙拉过千落:“千落,快给四格格赔不是。”
“我才不,她把白大哥害成这样,我没让她给我赔不是就算不错了。”千落倔强的说。
“胡闹!她是四格格!”
“怎么?有本事她找人把我斩首了啊。”
琉璃的脸色红了又白,柔声道:“杜镖头不必为难千落姑娘,的确是我不对。”
“是四格格大人大量,不跟舍妹一般见识。”杜镖头拉着千落往外走:“那瑾泽就麻烦四格格现照看一下了。”
在千落心不甘情不愿下她被杜镖头拽走了。
血腥味儿犹重,琉璃收拾好了竹塌上的剪刀,烛台,纱布,药渣收好,她娟秀的背影冲着白瑾泽。
“你在忙什么?”竹塌上,白瑾泽沙哑的声音响起。
琉璃激动的剪刀差点儿扎到自己,转身,面露惊喜之色:“你醒了?这么快?”
白瑾泽手握空拳轻咳了两声儿:“我醒得快还不好?难不成让我昏睡个两年再醒。”
“呸呸呸,就会瞎说。”琉璃提心吊胆的跑过去,摁住他乱动的后肩:“你好好躺着,不许起来。”
“难道让我一直这么趴着?”白瑾泽偏过头问,说话时就会扯到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琉璃紧张的心都快从喉咙口里跳出来了:“你别说话了,老郎中才给你弄好,趴着就趴着,总比动坏了伤口强。”
“这么趴着像一只乌龟。”白瑾泽叹了口气,满不情愿的说。
“哪里像。”琉璃撩开他的辫发以免碰到伤口:“油嘴滑舌的。”
“身子动不了,还不允许我说两句了。”白瑾泽顺手卷着她的发丝把玩:“躺在这儿像个活死人,真无趣。”
“怎样有趣儿?”琉璃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青丝,卷开,指着他:“难不成出去打雪仗,堆雪人有趣儿?”
上好的檀香味道萦绕在鼻尖儿,是让白瑾泽安神用的,白瑾泽笑:“也好,你堆个雪人抱回来放在我跟前儿把玩。”
琉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
白瑾泽诧异,难不成她真的要堆个雪人给自己捧回来?
琉璃薄薄的身影闪过了一道门外,不过片刻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盆,盆里是一些水,她放在木凳上:“喏,给你,你的雪人。”
“雪人?”白瑾泽瞟了一眼,盆子里除了水以外空空如也:“何处?”
琉璃调皮的勾勾眼睛,媚波漾漾,调皮的拍了拍小手坐到他跟前儿:“我做好了雪人,可是一拿到屋子里就化掉了,成了雪水,还请白学士细细的观赏。”
“愈发的伶俐了,在宫中怎不见你这般。”白瑾泽的唇瓣苍白,他舔了舔,琉璃急忙捧着小茶杯凑到他唇前,一边喂他一边说:“在宫中,不管做什么都要谨言慎行,怎像在宫外这般自由自在,不怕得罪人,想诉说什么就诉说什么,原来,自由是何等的重要,曾经,我在宫里只觉得吃得好,穿的好,被人尊敬这样苟且一生也就罢了,后来发觉原来我是一个向往自由之人。”
默默的望着她的若有所思,白瑾泽握住她的手:“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今日……”琉璃将茶杯攥在手心里,一滴水流到她的指缝,她轻轻的问:“杀我们的人是宫中之人吧?”
白瑾泽默认。
“是……皇阿玛?”琉璃有些怯怯的问,皇上待她一直很好,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是……皇后?”
“你死了,于她有好处。”
“我知道。”琉璃声音淡淡的:“我在宫中本就是个多余之人,唉,我有些想家了。”
“家?”白瑾泽忽地愣在那里,什么家:“琉璃殿么?”
琉璃苦涩的摇摇头,怎会是那里呢,她清楚的记得她的童年是多么的快乐:“是我在宫外的家,我记得我家很漂亮,很大,还有一处森林,森林里长满了树,树上结满了野果子,我经常吃那些野果子,我的娘亲很漂亮,我的爹爹很英俊,可是……”
说到这儿,她垂下头,眼底一片悲伤:“可是有一天,当我捧着野果子回家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家里的人都死了,我的爹娘躺在血泊之中,他们流出来的血比我的野果子还要红,我很害怕。”
白瑾泽藏在薄被里的拳头攥了攥,凝着琉璃,道:“那……后来,在你没入宫之前你是在哪儿生活的?”
“老爷爷。”琉璃清晰的说,眼底绽放着一抹希冀的光彩:“是一个生活在深山里的老爷爷把我抱走,接到了他那个地方去住,他教我许多的东西,他很慈祥,很善良,可是就是不爱说话,我问他是谁杀了我的爹娘他不告诉我。”
“那你爹娘还活着的时候没告诉你,你究竟是谁么?也没告诉你,你的姓氏?你的生辰?”白瑾泽疑惑的问。
按理说入宫前,琉璃的意识是有的,最基本的东西她也应该知道啊。
“我不知道。”琉璃真诚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从小我只知道我叫琉璃,爹娘不告诉我,我究竟姓什么,也不告诉我他们是谁,似乎是故意像我隐瞒这一切,等我长大了,发现他们被人杀了我才知道,也许是我的爹娘故意瞒着我的。”
浅眸凝着琉璃,白瑾泽心中的谜团愈发的加深了,不禁暗自思忖:为何琉璃的爹娘要向她隐瞒这些,她的爹娘究竟惹到了什么人?会引来如此大的杀身之祸呢?
“你可还记得当初救下你的老爷爷叫什么名字?”白瑾泽问。
“叫古元,我叫他古元爷爷。”琉璃想了想说。
白瑾泽‘喔’了一声,不再说说起这个话题,他翻过身子侧着看她:“老大夫说还要我躺几天?”
“十天半月的吧。”琉璃抓起一个苹果用小刀轻轻的削皮。
“这么久。”白瑾泽张开嘴吞了一块儿苹果:“不行,我得跟老大夫说说去。”
“别动。”琉璃握着苹果的手啪的拍了下他的臀:“老实点。”
“琉璃,换个苹果,都脏了。”白瑾泽有点轻微洁癖。
琉璃抓着苹果摇头:“不换,浪费,再说了又不是我吃,是你吃,不脏。”
小混蛋。
“琉璃,帮我把老大夫叫进来。”
“不叫,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啊。”说这话的时候琉璃撇撇嘴。
骨碌,骨碌,苹果滚到地上。
‘呀’的一声,琉璃整个人天旋地转被白瑾泽翻过来压在身下,四目相对,呼吸交错,白瑾泽那双赤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她剪水的眸子无措的转着,每说一个字都与他的呼吸交融:“受伤了还不老实,你下去。”
“好,那你上来。”白瑾泽‘不知羞耻’的说。
“我上去干什么?”琉璃疑惑的眨着懵懂的大眼睛。
白瑾泽故作神秘的朝她勾勾手指,琉璃俯身来到他耳边,他那潺水流流的声音温润的响起:“琉璃,我.想.要。”
三个字如炸锅的花生豆蹦出。
琉璃脸色绯红,急忙要从他身下爬出来,可白瑾泽却禁锢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别跑。”
“你……你不害臊。”琉璃的唇都滚烫。
“这是人之常情,你应该理解。”白瑾泽自然的说。
“不可。”琉璃抵住他的胸膛:“我们不能这样,我现在和你有名无分的,我……”
再怎样,一个女子也是希望一个男子给她一个名分。
说到这儿,白瑾泽的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他撩开她的发丝,吻了吻她的额头,并未趁胜追击开口承诺什么。
其实,琉璃在等,在等他说出那句话,他会娶她,他会给她名分,然而就那样灼灼的凝着他,白瑾泽却一个字也未说出。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闷闷的。
“琉璃,你饿了吧,一天没吃饭了。”白瑾泽巧妙的转移了话题,眼尾挑到对过的一个柜子里:“那里面有许多糕点,你过去拿点先垫一垫。”
琉璃‘喔’了一声,白瑾泽侧过身子放她下去,望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白瑾泽的心里也不好受,琉璃,原谅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梨花柜子的抽屉里有一些梨花糕和核桃酥,她捧过来小口小口的吃着,她的确很饿,而且她也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她的侧颜冲着白瑾泽,那红肿的脸蛋儿愈发的明显了,白瑾泽想起了什么,隔着门板道:“千落,进来。”
他知道千落就守在门口,他太了解千落了。
闻言,千落果然兴奋的毫不犹豫的推开门,看到白瑾泽醒来,开心的冲过来,咧着嘴笑:“白大哥,你醒了,叫我什么事?是不是某人照顾你照顾的不够好。”
琉璃的小嘴儿上沾满了核桃酥的碎沫沫,顿了顿,有些吃不下去了,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竖起一个耳朵听他们说话。
白瑾泽伸长了手臂指腹触上琉璃红肿的脸蛋儿,冷酷的质问千落:“杜千落,你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千落恨恨的瞪着琉璃,居然敢在背后告状,真是太恶心了,千落决定装傻充愣:“呀,琉璃姑娘的脸怎么了?”
“你别跟我装,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白瑾泽严肃的问。
“白大哥,你怎能这样冤枉我。”千落将可怜进行到底:“难道她有一点受伤的地方就是我弄的么?那这样谁还敢碰她。”
说着,千落忽地握住琉璃的手:“琉璃姑娘,你是宫中的四格格,我知道你娇贵,可我是一个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行事坦荡荡,我怎会那样对你,你若是想冤枉人,想耍心机,麻烦你去宫中好吗?不要对付我这个不懂心机的江湖女子。”
千落每句话诚诚恳恳,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冤枉呢。
好一番哭诉。
琉璃将茶盏‘啪’的扔在了木桌上,那双剪水的秋眸蕴了一层寒冰:“千落姑娘,请你说话的时候仔细想一想,我琉璃从未见过如此会说谎之人,我脸上的巴掌不是你打的难不成是我自己打完嫁祸到你身上的吗?”
“你出去了这么久,而且还害的白大哥受伤,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不小心挨了别人的巴掌找不到人所以诬赖到我的头上。”千落振振有词的反驳她。
“黑也是你,白也是你。”琉璃凝着她那张无辜的‘江湖脸’不觉得,竟觉得有些可笑:“怎样都是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愿同你争辩。”
“够了。”白瑾泽发声阻止:“千落,跟琉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