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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另一位董事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毛躁!像顾总这样沉稳踏实的,可真是难得!”
“赵总说的是!”众人纷纷附和着又饮了一盏,顾钦辞像没听见似的,除了嘴角客气的微笑以外,再也没给出任何反应。
在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慌不忙地圆了个场,还不忘拿顾钦辞打趣:“顾总心态好,哪怕是天塌了都不皱一皱眉头!”
正聊着,落地窗外忽的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从九霄骤然倾落。
这一场冬雨,来得稍显仓惶。
顾钦辞轻眄着对面灯火通明、风格迥异的建筑群,那里面该是也有那么一个人,像雨幕中的灯塔,照亮了他无边无际的夤夜。以不容置疑的姿态,矗立在他的心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开,是她的短信。
“听说澳门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暖意瞬间顺着血液流向全身,黑眸深处凝起点点璁珑璀璨的笑意,听说?听谁说?
顾钦辞素来不喜欢发短信,他觉得拖沓,有事不如直接打电话。今天在这异样的气氛里,脉搏都变得异样,他竟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没出门,不知道”。
纪若拙看到这句话,扑哧一声就乐了出来,好个顾钦辞,用她当时哄骗他的话反过来噎她?
其他几位领导也明显察觉到了顾二爷身上的气场趋于柔和的改变,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点什么。顾钦辞却兀自侧过头去低声问了胡有方一句:“下午让你查的事情,有消息吗?”
他想见她,今晚就想。
但不可能。
此次澳门之行,危机四伏。暗处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把她拉到险境之中。
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顾钦辞对自己说,不要去找她。
胡有方在顾钦辞的注视下放下了酒杯,凑到他耳畔,为难地启齿……
所有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一瞬间,以从容镇静着称的顾二爷,突然狠狠揪着胡有方的领子站起身,把他整个拎了起来。
顾钦辞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是戾气,深重的戾气,“你说什么!”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夸顾钦辞沉稳的赵总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胡有方的脖子被勒得生疼,他不敢太大声说话。毕竟他不清楚顾二爷和那个女人的关系,若是涉及到二爷的私事,说出来就有些难听了,“是、是真的,佛罗伦萨……那个……确实是沈总开的。”
沈疏之!顾钦辞的脸色难看得很,两道浓眉扭曲地皱在一起,沈疏之!他在拍卖会宴请的名单上,他的确应该在澳门!
思及至此,满腔怒意陡然炸裂!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顾钦辞一把将他扔在地上,狠狠踹了一脚,“废物!”
他沉黑的眸里泛起令人惧怕的猩红,好像一匹即将发疯的凶兽。
从没有人在顾总口中听到过污言垢语。他疯了,他真的疯了,连最后的风度也荡然无存!
“顾二爷?这是怎么了?”杨总皱着眉头叫他,顾钦辞充耳不闻。他的脑海里嗡嗡回响着胡有方那句,我亲眼看见她进了御匾会的佛罗伦萨套房,也请大堂经理查证了,套房是明月集团的沈总开的。
纪若拙!纪若拙!
为什么明明该要大怒,他却感受到胸口的遽痛压抑不住!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服务员们赶紧跑了进来,被顾钦辞掀翻的酒杯碎成一地,他看都没看一眼,喘着气,冷冷道了一声失陪,便从胡有方腰间摘走了车钥匙,踩着满地狼藉的碎屑离开了包厢。
心里有一团怒火烧空了他的理智!
曾经听过的,有关纪若拙作风不检点的传言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心房,一把一把都如同锋利的刀,凌迟着他的血骨!
他顾不上什么危险、什么阴谋,他只想立刻见她!
但千万、千万别让他在别的男人的房里找到她!
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已经完全掌控了他思考,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纪若拙真的在沈疏之的佛罗伦萨套房里,他会忍不住想杀了她!
漆黑的公路上,灯火照亮水洼,名贵的跑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向前飞驰,超车、并道一气呵成,到了金光大道,紧握方向盘的手倏尔失力,轮胎在急速旋转下打了个滑,险些撞上路边的灯杆!
他喝了酒。
手在颤抖,又怒、又怕的颤抖。顾钦辞大口喘着气,没有停下,双手重新握上方向盘,重重踩下了油门。
纪若拙洗完澡,刚换上睡衣,就听到有人敲门。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
屋外的大雨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天边有雷声轰鸣。
肖雨和沈疏之外出未归,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伴着砸门的动静,格外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