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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不理解,这少夫人要闹哪一出?难道就是故意跑出去,让二爷着急吗?可是她和张煜孤男寡女的……
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一边沏茶,一边决定最后一次冒死谏言:“二爷,您别怪我多嘴,女人嘛,多少都是要哄的。少夫人今天赌气走了,估计就是想让您……”
顾钦辞平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薄唇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你倒是比我还关心。”
胡有方冷汗涔涔,“我不敢,不敢!”
座上的男人拿起钢笔,不疾不徐签下了他身价过亿的大名,字迹收放自如,遒劲有力,比之书法名家也毫不逊色,如他这个人一般张弛有度。
笔锋在最后一竖落下,顾钦辞抬起眼帘,神色淡漠如寒山静水,“她闹够了自然会回来。”
张煜的存在虽然让他不舒坦,但他对纪若拙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她不会真和张煜做什么越界的事,无非就是想看他着急,想看他像昨晚一般发疯似的找她。只不过,同一个手段,怎会教她得逞两次?
而且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晚童那边还没有下落,他当真疲累得连说句话都浑身乏力,也许是两天没睡的缘故。
“下午的实地考察还有两个小时,您吃完饭先休息一下吧。”胡有方心有不忍。二爷工作起来简直是不要命的架势,就像他手上名贵的机械表,每一个齿轮都完美咬合着,整个机械组不分昼夜地旋转、旋转……
他是平时就这样,还是心里不痛快,用工作发泄?
顾钦辞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蜷起指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眸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心中盘算了一番,脸色忽然一冷,“这是一厂去年的盈亏?”
胡有方看了一眼台头,道:“是的,刚才其他三厂的助理都把财务报表送过来了,您手里拿的正是一厂的那份。”
“二厂的呢?”
“在这里。”胡有方从办公桌上抽出另一份装袋精细的文件,递了过去,“有什么不对劲吗?”
顾钦辞拆开档案袋看了两眼,漆黑无底的眼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犀利的冷光。
许多款项上的漏洞,已经不是不对劲三个字得以形容的了。而且这么大的亏空,绝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
他们做账的手法堪称高妙,险些连他都骗过去了。
顾钦辞又翻了翻其他两家公司,分别都发现了这个问题。每家公司的财政方面的年度总结和预算,都需要经过集团总部审批。总部的领导班子都不是吃素的,这些假账不可能每年都通过得顺风顺水毫无纰漏。那也就是说,总部的蛀虫,开始动手了。
越想,心越沉。
顾钦辞虽然能看出账面上的端倪,却终究比不了专业的财务,必须马上让Eric调取前几年的入档资料,安排专人彻查。
他从容地合上文件扔在一旁,连看都没再看它,“不,没有什么不对劲。”
敌我难分的时候,先出招的人往往吃亏。
顾钦辞将电脑椅转了个方向,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望着窗外的高空层云,和脚下的影影绰绰,感慨道:“我只是没想到四家公司的利润,竟然比内地其他分部总额的20%还多。澳门这块宝地,我以前倒是疏忽了。你们工作做得不错。”
胡有方低头沉思,吃不准顾二爷的意思,索性缄口不语。
“澳门以前的大型活动,总部都派谁来参加?”
“您不知道?”胡有方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了一句又回答,“是谭总。”
谭海心?顾钦辞眼中闪过意外,他确实不知道。
谭海心在公司权高位重,却与世无争,是大股东中唯一的女性,深得他父亲顾泓青的信任。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顾家授意,她就像个没有思维的傀儡,说白了就是顾家明面上分权,暗地里集权的棋子罢了。
如此说来,澳门这边的生意,是一直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被做空的?
不,不对。在商海诡谲的风云之中浮沉多年,顾钦辞对危险和机遇都有着准得可怕的第六感,他一定是忘了是什么细节。
猝然间,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耳畔响起Eric在老城医院时说过的话:“谭总的儿子也毕业了,今年夏天之前就能拿到哈佛商学院的学位证书,只怕到时候让他来接管谭总的位置,局面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谭海心的儿子谭思凡,他七年前在美国见过几次。尚值年少,就具备惊人的判断力,和顾钦辞本人比起来都不枉多让。
以谭海心的权势,加上谭思凡的智慧,想要易帜称王,再容易不过。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顾泓青的信任!
心中有一个庞大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被顾钦辞一笔一笔从蛛丝马迹绘成了完整的图画。如果他们以澳门为据点向内陆转战,的确能打海晏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内部分裂出来的敌人,更可怕,他不仅有强大的战斗力,还能在分裂的同时,让海晏元气大伤。